弘飞有一辆蓝色的警用超级跑车，就停在门口。
雨幕下，它像是沉寂匍匐的重型野兽，紧紧闭着獠牙。
两人坐上车。
“只有你吗？”
“足矣。”弘飞露出自信的微笑。
袁弘毅系好安全带，拿出手机，屏幕上向清儿发的消息还是没有回复。
“彭公公，帮忙找一下钱清玉位置。”弘飞立即用耳机连线故宫。
“得了您嘞……”
“额，正在分析信息……
“通州、海淀、丰台、大兴……门头沟、顺义……
“……昌平……天津……承德……石家庄……济南……
“济南。
“找到了……
随着扩大扫描，彭公公报出的地点越接近南方。
“她在往南走。”
“不……她在往南飞……”
“不可能，她没有去过机场。”
“钱清玉和你分手后离开，到现在时间也不长吧？”弘飞问袁弘毅，这个问题袁弘毅本能地抗拒回答。
弘飞也看出来他对钱清玉用情至深。
“她从哪里起飞的？”
“就在北京龙骨山附近，她在周围逗留了很长时间。”彭公公回答。
“那里……建机场了吗？她怎么飞？长出翅膀飞吗？”弘飞挑了挑眉毛，启动跑车，直奔龙骨山。
……
……
房山区行宫园小区，钱清玉来到姑姑家。姑姑是南方人，钱钱钱的情人之一，当然小时候钱清玉并不知道，只以为是父亲的妹妹。
消失多年的三钱回来时，和姑姑说了些什么，然后就想着在女儿身上坑钱，他哪里知道钱清玉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要干掉自己。钱清玉对姑姑说，三钱出车祸去世了，凶手是她。然后姑姑就哭了，良久才止住。
姑姑说，她不是哭三钱，他该死。她哭钱清玉，这不该是由钱清玉承担的灾难。
钱清玉身上有很多钱，她拿出其中合法得来的一部分，拿给孤苦一生的姑姑，不出意外被拒绝了。钱清玉把钱放在姑姑家的餐桌上。
“其实……清儿，姑姑我最近交了个男朋友，你不用再担心我了，是真的，没有骗你。”姑姑抓着钱清玉的手叮嘱似的说，最终没有再拒绝钱清玉给的钱。
“你妈妈其实不是……啊……对不起，我不该问的……”姑姑低声说：“原来你早就知道，你爸爸他其实也不知道，只有作为女人的我知道。”
“她死得太快了，是吗？”
姑姑点点头：“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奇怪的死法，年纪轻轻就老死了。”
“我要回家了姑姑。”钱清玉微微深吸一口气说。
“回家？你男朋友家吗？”姑姑有些惊奇地问。
“我真正的家。”
推开姑姑家的门，外面是熟悉的那条古旧走廊，顺风雨打在钱清玉白净的小脸上，一片片龙鳞浮现在她脖颈间，像是白玉上的流光。姑姑看见了这一幕，忽然从心底涌起一阵恐惧，还好钱清玉把门带上了。
雨刷刷地下，好像谁在耳朵边打开一把大雨伞，龙翼光影打进房间，电闪雷鸣，姑姑吓得坐在了地上。
她看到了……此生所见最绝美的画卷，那高天之上，如天使临凡。
钱清玉在走廊消失。
……
……
“她是无情的女人。”弘飞开车很认真，因为车速非常快。
袁弘毅还是第一次坐这样迅猛的跑车，也是他第一次坐除了出租车和公交车之外的四轮车。
感觉像是坐……哦不，他没有坐过，所以不知道什么感觉。
“鲁德定一共给她买了价值超过千万的礼物。他和你一样，现在还对钱清玉念念不忘，区区一个女人而已，搞不懂。
“喝水吗？冰箱里有好喝的。”
袁弘毅没有动，他双眼中有团燃烧的火焰。
“你在干什么？车里不准施法。”
“去行宫园小区，她肯定回过姑姑家。”袁弘毅道。
“你在冥想？我的天！你冥想的时候眼睛里竟然有火！？”
“怎么了？”
“我只见过爷爷冥想的时候眼里有一团黑火，你眼里是正常的火焰，像是闪耀的黄金。”
“我学过日本的捉妖师练气术，是副主席教我的，他曾经和日本某位‘S’级捉妖师及他的弟子论剑。”
“你即练气又冥想？”
“不是，我只是冥想而已，运用了一些练气术。”
“原来如此。”弘飞若有所思。“传说中的近战法师是存在的，就像是爷爷，他正在走出这一步，没想到你也是！你简直是天才，弘毅。”
“……”
“冥想的同时练气，这很困难，古今没有几人可以做到。因为冥想的时候身体根本无暇练气，强行修练只会事倍功半，除非大毅力者。”
“我就是大毅力者。”袁弘毅难得表现出笑意。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弘飞说完，猛踩油门，警车飚起漫天水花。
……
……
两人上得楼来，姑姑家的门是紧闭着的，袁弘毅上前摁门铃。
“谁啊？”
“是我。”
“……小袁！你可来啦！我跟你说说，清玉她犯罪啦！你可不要报警啊，快快进来说！”姑姑一脸焦急打开门，猛地瞧见一身警服的弘飞，嗷一嗓子把门给关上了！
“小袁啊！你怎么能吃里扒外呢你！”
“不是……”袁弘毅满脸尴尬。弘飞敲了一下门说：“阿姨，请问钱清玉有没有回过家？”
“没有！”
回答很干脆。
“那就是回过。”弘飞低声对袁弘毅说。
“没有回来过！警察叔叔，没有的。”
“得，叫我叔叔了都。”
“我知道她回来过，我能嗅到空气中，她的气息。”袁弘毅轻抚走廊栏杆，低头看着地上许多的水渍，呈现一种发散形，还有背后的墙壁以及玻璃窗，就像有条湿漉漉的狗，浑身一震，把水甩在上面一样。
“我看你很专业啊，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警队啊。”
“清儿曾经问过我有什么梦想。我说，我想长出一对翅膀，飞到我想去的地方。”
“你还挺幼稚的。”弘飞哼笑道。
“你知道她怎么回答的？”
“哦？怎么回答的？”
“她说：你去买一个深色的大竹篮子，一定要坚韧，不要太大，能坐下你一个人就行。”袁弘毅道：“她说：因为你太重，我怕提不动你。”
“我就说，你干嘛？你会飞不成？”
“她说，她会飞啊……”
“然后我说，既然你会飞，为什么不抱着我飞，坐什么篮子？”
“她说，这样抱着一个大男人太丑了。那时她笑起来真好看……”
弘飞学着袁弘毅一样，仰望天空，雨幕中有一道残影。
是她走过的痕迹。
“说得我都快相信你的鬼话了。”弘飞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彭公公。
……
……
“她现在在哪？”
“一个小时前在济南出现过，弘飞……”
“干什么？”
“加油哟！你是最棒的……”弘飞赶紧把电话挂断。
“事情有些出乎意料，她比一般人神通广大许多。”
……
……
济南被称为“泉城”，素有“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美誉。
弘飞与袁弘毅降落在济南遥墙国际机场，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啊，终于不下雨啦！久违的干燥气息！”
“我来过济南，这边妖灾很严重。”
“差点忘记你是一名捉妖师。”
“我带你去吃济南的名小吃，泉城大包。”
“咱们公务在身，可来不及享乐。”
“早餐总要吃吧。”
“这倒是。”
两人坐出租车吃了早餐，故宫一直没有提供钱清玉新的线索。
“只要她敢露头，凭咱们俩联手，我想没有什么罪犯是不能制服的。”
“她不露头呢？”
“那就再吃一顿泉城大包。”
“如果一直找不到她，就回北京吗？”袁弘毅边吃边问。
“我是警察。”弘飞抬眼珠，手里的筷子停住：“缉拿凶犯是我的职责！弘毅，因为你是我兄弟，也与本案有关，所以我才带着你。我知道你还护着她，如果你胆敢阻碍我执法……”
弘飞见自己说话重了，连忙收嘴。
“这包子不错，个大。”
两人都不说话了，显得稍微有些生分，不过弘飞豁达聪明，不一会儿又找了新话题盖过去。
袁弘毅确实是有心思的，他不忍心清儿受到伤害。
猛地，弘飞腾一下跳起来手指着大街：“我靠！我看见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