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虞姑娘倒是热情好客,她左手亲热的挽着于夜,右手提起翠绿色层次分明的裙摆,笑着的声音如同黄鹂一般美妙。
她引着它们一齐去前厅,带着笑十分娇俏,“爹爹还说让我来看看呢,他说那些江湖里的能人异士都是不走寻常路的,如今看来,爹爹说得太对了。”
她眼里是热烈,皮肤白皙,在太阳下仿佛晶莹剔透的玉石一般美丽,手腕上缠着的铃铛同着她的笑一齐发声,仿佛是有什么奇妙的感应一般。
此时他忽然低头看着琉璃,眼里讳莫如深,示意有话要同她说。
琉璃点了点头,暗示他在等一下。
虞妙书却是没感觉到这些的,她眼里的良人倒是热切又温柔的看着她,这样好的人,陪他走多久都不会累的。
琉璃不明白情爱之事,她曾听人说过一见钟情,如今第一次亲眼见到,看来也不过是被一些表象所迷惑的庸人。
她忽然计上心头,左脚冒冒失失的踩了一粒石子,“啊”的一声便失重一般的摔了下去。
于夜准备接她的手一愣,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左手握成拳,似是在隐忍。
她这一下便引起了虞妙书的注意,琉璃想着好事做到底,索性吊着嗓子焉哒哒的说道:“哥哥我脚疼。”
他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满她这一计,刚刚准备将她抱起来,一直牵着他的少女却是像风一样的来到了她身旁。
“呀!”虞妙书捂着嘴,仿佛是被她那一声叫唤吓到了一般,“你没事吧?”
“我……”琉璃低垂着头,闪过一丝丝委屈,“我好像不能站起来了。”
论道逢场作戏,那倒真的是无人可同她姬琉璃相比!她壮志酬筹的想着。
不料,近处有一个人却更甚,他紧张的看着她,眼底似乎只能映倒出她一个人一般。
“姬儿,可要我们去找郎中?”
琉璃被这个“姬儿”硬生生的催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无奈,她还要用哭腔看似依恋般的说道:“哥哥不要离开我。”
于夜皱眉看了看虞妙书,表面上看是手足无措,实则想着,她为何还不开口自己去找郎中。
虞妙书被他这样一看,心都酥酥麻麻的半边,又看见他这幅愁容满面的模样,这才挺身而出说道:“我去叫吧,千公子你们就在这里等等我。”
说罢,少女带着一身清脆的铃铛飞快的跑着,经过那树叶下无数的光斑。
直至看不见她时,于夜的眉头依然不曾松开,“你有伤到么?”
他总觉得琉璃像是只猫,而且应该是养在高堂软垫下高贵典雅的猫,平日里喜欢用毫无温度的猫瞳冷冷的盯着人,可寻常的刮刮碰碰便又会让这只猫受伤。
果然,她掀开手臂,左脚的里侧鼓瞬间起来了一大片青紫。
他捏了捏,而后琉璃“嘶”了一声,似乎是在控诉一般。
“我曾来过这里,我猜测我们可能回到了以前,只要去西香房旁边的柴房一看便知。”他鬼使神差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可是我们都没有变成十几岁的模样。”琉璃有些不满的躲了躲,可是没有躲过去,可是她却莫名觉得头顶的手掌很温柔,“我们为什么要去那里?”
“当年也是这场宴席,我却被关在了那里。”他口气淡淡的,仿佛不关自己的事情一般。
“你知道这是什么宴席?”
“虞妙书的生辰。”
她忽然有些想笑,看着淡定自若的于夜问道:“你可会感觉害怕?”
“你怕吗?”他的瞳孔颜色比一般人淡许多,看着人的时候显得莫名深情。
此时阳光撒下来却是格外慷慨,让他看起来很是显眼,只是周遭无论是什么良辰美景,却不及这人半分罢了。
她眯了眯眼睛,“不怕。”
“骗人”,他轻笑,拢着袖子柔声说道:“不过无论有多少过去现在未来,我们依然处于现在。”
不要迷失自己。
尽管这一切真的太过于真实,真实到她想给现在的当年那个自己写信了,可是这依然是过去,不是现在,往事不可溯。
他们现在应该想的,应该是如何脱身,如何才能离开,而非这些纷繁杂扰的事情。
他话刚刚说完,虞小姐便拉着一个郎中兴致冲冲的从树上跳了下来。
郎中是名四五十岁的人,看起来憨厚老实,左手沉稳的拿着医箱,内功看起来深不可测。
应当是路上虞妙书同他说了缘由,他前脚刚刚落地,后脚便来到了琉璃身边为她疗伤。
“小姐,您这边肿的有些高,恐怕一时半会走不了路,现在我为您敷上药水,晚上在您在用这个红花油揉搓至发热,明日便可全好”他恭恭敬敬的说道。
什么敷药水?寻常跌打损伤只需涂红花油即可,而他却故意加上药水。
若是晚上用了红花油后便出门,明日必定是肿的很高,一眼便可看出来它们不同寻常,只有晚上安安分分的,才会好,是这个意思么?
于夜却也是眯了眯眼睛,想不到这个虞小姐身边的郎中也是个狠角色。
只是他刚刚碰到琉璃的脚踝,她却忽然缩了一下脚,委屈又难堪的说道:“哥哥,我不要别人碰我的脚,这位郎中,你直接把那个什么药和油留下来吧,我让哥哥来帮我。”
女子的脚确实是不能碰的,只是医者仁心,素来都没有讲求那些常规礼教,只以救人为重,此时一经提醒,倒是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他装得仍然是那副憨厚老实的模样,“可是,这位小姐,我不来帮您的话,您脚便好不了了!有可能还会留疤!”
留疤乃是女子的忌讳,一旁的虞妙书倒是说:“女子万万不可留疤,千姑娘,你就让郎中来处理吧?”
“不,”琉璃将脚往于夜那处移动着,眼神倔强,清亮的瞳子里映倒出满脸的不信任。
“两位”,于夜打破这个局面,谦和的说道“我尚且会一些医术,不如让郎中你给我药,我来帮妹妹处理罢?”
事已至此,即便他不愿意也说不出来一个不字,而自家的小姐倒是对他唯命是从。
于夜接过药,轻轻一笑,薄凉的眼神划过郎中的脖子,“多谢。”
郎中眼神更深了,于夜回头对着虞妙书问道:“不知虞小姐家中可有多余的厢房供我妹妹养伤?”
论到厚脸皮,果然所有人还是差于夜半截,他可以面不改色的拿下红花油,也可以顺便让别人主动招待他。
“有的,千公子,”虞妙书眼神亮了亮,咧开嘴笑着说“西香房那里正好无人住,那里风景特别漂亮,公子和您妹妹住在那里刚刚好。”
这句话正对两人下怀,于夜满意的点了点头,带着琉璃和虞妙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