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儿可要小心些,”于夜轻手轻脚的把她放在床边。
他从袖中拿出毒药和解药放在她的手心,他的手指细长,若不是手心有茧,恐怕就以为他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细皮嫩肉的公子哥了。
“红色是解药,黑色是毒药,一滴致命。”
“那就多谢哥哥了,”琉璃浅浅的笑着,两边晕出浅浅的酒窝,“哥哥也要多加小心,我在这里等你们。”
既然他给了药,说明他知道不能死在这个秘境,可他又是如何知晓的?他不是连天堑秘境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据闻若是死在天堑秘境之中,灵魂便是直接会烟消云散,如今于夜这般照顾人,仿佛是知道什么一般。
她可不信什么他喜欢她那些话,虚伪,他们这样的人的喜欢素来只会成为毒药,而非甜蜜的糖浆。
琉璃虽心中想着这些,脸上却是依然笑着,不曾显露出一点怀疑。
待到他离开后,婉儿便拿着两束不一样的花进来了。
“小姐,您是喜欢我左手边的白色芍药,还是喜欢右手边的这个大红色牡丹?”
她都不喜欢,可是如今却装成这般柔弱不经事的大小姐,只能按照大家心目中的大小姐印象说道:“左边罢,谢谢婉儿!辛苦你了。”
婉儿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连连摆手说道:“不辛苦,不辛苦,小姐您才是要好好休息。”
琉璃眼里含笑看着她,“婉儿可否拿几个话本给我看看?我没有睡意,如今甚是无聊。”
“好的”,说罢她从门口跳出去,口里还念叨着,“拿花瓶和话本给小姐,小姐人可真好真温柔……”
只是她没看见,自己出门以后,床上的那个人就好像变戏法一样,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殆尽,转而是无限的孤高。
如果于夜都明白,这就说明他可能就是将她往天堑秘境推的人了,可是他自己居然也进来了,是被背叛了?
难怪她觉得每次带着于夜出去,许多事情知晓得太轻松,无论是摊子,茶水铺,还是贾家。
仿佛是有一只手让她一直一直顺着别人既定的轨道运作。
她讨厌这种感觉。
出去以后就要和他保持距离,然后把他也狠狠坑一把。
她背对着门躺下,受伤的那只脚放在上面,红肿已经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
婉儿又进来时,将芍药和浅蓝色的花瓶放在桌上,然后从腰间抽出三篇话本。
“小姐,奴婢最喜欢这三个话本了,如果您不嫌弃的话,也可以看看里面的故事。”
她蹲下来,将话本递到琉璃眼前,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
“多谢了,”她的声音有些疲倦,“你先出去罢。”
“是”。
琉璃将话本摊开,第一个是讲的人与妖的故事。
文弱书生爱上了一亭中的荷花妖,中间仍是春花秋月,别样美好。
可是这大结局却也是凄惨,妖被众人降服,只因众人觉得她魅惑了书生,最可怕的是连那个书生也这样觉着,她的死,书生居然也出了一份力。
琉璃轻笑,婉儿喜欢这种话本?素来女子便喜欢那些甜甜蜜蜜的爱情故事,这般残忍的故事喜欢的人少。
直至她翻开第二本,第三本,她才发现,书里面的女子都死于自己爱的那个男人之手。
是巧合?婉儿都喜欢这类型的故事?
还是这就是她本来的死因?明明自己不记得怎么死的,却依然透过这话本展现出来了?
她在这里究竟如何死的?
于夜说自己曾被关于柴房,是否她也曾出过力?可是却依然逃不过一死。
照这样推测,那她的血海深仇恐怕就是她曾经爱过的那个人了。
她想着想着,拿着话本的一页便歪在床上睡着了。
而另一边的于夜带着人走到那荷花池时,只见池光潋滟,粉色的荷花开得别样美好,只是,这里居然空无一人。
虞妙书站在他身旁,依旧亲热的挽着他说道:“千公子,您喜欢这里吗?”
“喜欢,”于夜轻笑,他笑起来的时候,身边的风景似乎都在为他作陪,“只是为何这里没人?”
“哎呀,肯定是因为前厅人太多了,爹爹就是喜欢把人往前厅引,待明天妹妹好了以后,我便也带你们过去可好?”她歪了歪头,漂亮的杏眼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人。
妹妹不在可真的是太好了,千公子的注意力就不会在她身上了,虞妙书身上的铃铛跳动得更加爽快了。
“好,多谢虞小姐了。”
“不用谢不用谢,就是……”她耳朵又红了,和天边红色的太阳融为一体,“就是希望千公子可以在这里多住两天,陪我说说话……”
“嗯”他点头,看着远处的荷花,心里居然想为琉璃摘两朵,她现在肯定还在生气,若是消消气说不定两个人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他给的毒药和解药便是译作求和之用,若是他没有给,琉璃说不定只是怀疑,可他给了,她就可以肯定自己与那些人有关了。
他以为自己不会被拖进来,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蠢到为别人铺路。
他的眼神里似乎有一丝暴戾,只是很快又被掩饰住了。
二人一路无话,走到了池子中间的亭子里,这亭子四周挂着流苏,随着清风摆动,亭子里面的红木娇艳欲滴,看起来倒真是奢侈极了。
而虞妙书带着他坐到亭子旁边时,无一人伺候。
她拿着水开始准备亲自烫茶壶,煮茶,而后喝茶。
“昨天夜晚新来的茶叶,据说是在平安阁的拍卖中买的,山顶上最嫩的那一株茶树采摘而成的。”她将茶叶放在壶中后,细细说道。
“平安阁?”于夜似乎是不解。
“千公子不知道吗?平安阁讲究以物易物,无论是情报消息还是物品,拿钱不一定可以买,主要是讲究物品本来的价值。”
她将茶水煮沸后,又揭开盖子,里面沸水飘出来的热气随风飘荡,又不疾不徐倒入两个小杯子里。
“比如,”她看着杯子里的茶叶说道“这个茶叶要的人多了,他们便不要银子了,而是用各种秘密来换这个茶叶。”
“为何我从未听说过?平安阁难道不是卖布匹,做镖局的吗?”这些还是他的探子回报的。
“这些只是表面。”她喃喃,“我父亲说这个茶叶的代价有点大,不过本小姐倒觉着还好,毕竟不是用自己家族中的秘密换的茶叶。”
他曾想起,他以前的探子,一个都进不去这平安阁。
当年他曾试图派人进去,可是尽数无功而返,只是平安阁收的全是婴儿!
他们讲究自己养大那些人,然后为平安阁效忠一辈子,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安插进去人。
“喔?究竟是谁家的,居然让虞小姐这般说?”他说得轻松惬意,看似只是闲聊,实则内心波涛汹涌。
“据说是邻国于氏一族内乱的根本原因”,她说的轻巧,仿佛这些只是茶余饭后不值一提的物品一般。
可于夜心中一震,拿着茶杯的手都停顿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