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余宁说，你的鼻子特别灵，什么味道都能闻出来，是真的吗？”
李侧妃斜倚在贵妃榻上，绿莺跪在她面前为她捏着腿，她面上带着笑，可眼里却一丝笑意也没有。
那日考核时顾琰对夏眠眠照顾颇多，这也就罢了，可后来不但给了她一个承诺，还给她又送了点心模子，这是她都没有得到过的待遇，这让她有些慌了神。
夏眠眠老老实实低头跪着，并不敢抬头看，听见李侧妃的问话，她想了想，认真答道，“回侧妃娘娘的话，民女的嗅觉的确比常人更灵敏些。”
“那岂不是跟狗鼻子一样？”李侧妃手中团扇轻摇，歪着头状似好奇的问道，屋里的丫鬟们都低低闷笑起来。
夏眠眠并未回应，只是将头压得更低了些。
李侧妃见她不答话，抬手轻点了点一旁的小几，“听说李娘子都考过你，说你天生就该学厨，这让我不得不好奇，所以今日我也为你准备了几样东西，你若是闻了以后能准确回答出来，我自然也有东西赏你。”
说完她又轻叹口气，眉头微蹙，“只是这有赏自然就该有罚，若是答不上来，你要把你闻错的东西喝下去。”
夏眠眠听到这里，下意识地抬头去看李侧妃，眼前的依旧是那个人，可她总觉得怪怪的，前几次见时，虽然李侧妃有些小肚鸡肠，可说话做事，都不是这个样子，看她神情古怪，也不知道准备了什么。
这时李侧妃挥了挥手，绿莺停了手中的动作，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圆桌上取了个食盒过来，然后面色不善地将食盒重重放在夏眠眠跟前。
“里面有两碗东西，你先闻左边那碗，再闻右边那碗，若是闻不出来，你就把两碗都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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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眠眠隐隐闻到了一股恶臭，可李侧妃坐在榻上看着她，她没办法违抗命令，只好认命地点点头，内心期盼这东西不要太奇怪。
食盒被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这臭味儿比放了许多天沤烂了的臭鸡臭鸭还要臭，速度极快地直窜脑门，熏得人直头晕眼花。
夏眠眠赶紧屏住了呼吸，眼疾手快地将食盒盖子改善，又用力拍了拍胸口，缓了好半天，这才没让自己吐出来。
李侧妃和余宁她们这会儿也不大好过，虽然离得远些，可这屋子就这么大，味道很快就飘了过去，绿莺一边偏过头去尽力不让自己干呕，一边拿起榻上的扇子快速给李侧妃扇着风，试图将这臭气扇出去些。
李侧妃忍不住扭头瞪了余宁一眼，她只是有些气不过，想折腾下夏眠眠，这里的东西都是余宁准备的，没想到竟然准备得这样臭烘烘的，还波及到了自己。
余宁干咳两声，她当时只顾着想怎么折腾夏眠眠，竟忘了她们自己也会在场，只是这会儿东西都备在这儿了，那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了。
于是她看着夏眠眠催促道，“侧妃娘娘今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没功夫跟你在这儿耗着，还不快些作答，你要闻不出来直接喝了也行。”
夏眠眠轻咬下唇，知道今日恐怕不能善了，她咬咬牙，再次揭开了食盒盖。
“你快些闻到底是什么，别磨磨蹭蹭的。”绿莺嫌弃地大叫起来，她站得离夏眠眠最近，这会儿胃里翻江倒海的，再多闻一会儿真得吐了。
夏眠眠其实已经闻出来左边这碗臭气熏天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了，她觉得余宁应该没有心情再往里加别的东西，于是径直将右边的碗拿出来，然后盖上了食盒盖子。
可她做完这些来仔细闻这碗东西时，面色突然一变。
她的嗅觉本身就比常人敏感，对臭味儿也是一样，所以她刚才一直极力忍住想吐的感觉，都没有意识到她的嗅觉出现了小问题，这会子她竟然别的什么味道都闻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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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宁和李侧妃同时对视一眼，眼中俱有得意之色，虽然夏眠眠没有表现出心慌的样子来，可她刚才明显愣了一下，这一点小动作并没能逃过她们的眼睛。
李侧妃将掩着鼻子的手放了下来，挑唇微笑道，“怎么样？闻出来了吗？”
余宁紧跟着道，“若是闻不出来你别挣扎了，直接喝了吧。”
夏眠眠看着眼前这碗黑乎乎的东西，咬紧了牙关，虽然知道李侧妃不至于毒死她，可这碗里的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起码能折腾到她。
余宁见她不说话，冲绿莺使了个眼色，“反正是要受罚的，那也别磨蹭了，绿莺姐姐你不如帮眠眠一把？”
绿莺转过去看李侧妃，见李侧妃微微点了点头，撸起袖子朝着夏眠眠走了过去。
“王爷驾到。”
随喜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屋里几人皆是一惊。
李侧妃急忙撑起身子一边整理妆容，一边催促着绿莺，“快快快，给我穿鞋。”
鞋子将将穿了一只，门上的纱帘被人掀起，顾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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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吉祥。”李侧妃急忙将那只没穿好的鞋子踩在脚下，然后屈膝蹲下去行了个福礼。
顾琰进门后没叫起，而是立刻抬手捂住了鼻子，皱眉道，“什么味儿？”
随喜紧跟着他身后，探头左右打量着，然后目光停在了李侧妃没穿好鞋的那只脚上，他目露惊讶之色，小声道，“侧妃娘娘，您这也太……都熏着王爷了，还不快把鞋穿上。”
“什么？”李侧妃愣了愣，她顺着随喜的目光低头一看，只觉得全身的血都瞬间涌到头顶，一张脸涨得通红，她抬起头结结巴巴的解释道，“王爷，不是……不是我……”
顾琰却依旧没把手放下来，反而一副想立刻离开的样子，显然是不大相信李侧妃说的话。
李侧妃扭头瞪一眼余宁，红着脸道，“是余宁拿了个臭鸡蛋过来，想考考夏眠眠，是那个臭鸡蛋的味道。”
说完她见顾琰还是不信，一咬牙，上前两步要去揭食盒盖子。
夏眠眠从顾琰进来开始便莫名觉得找到了主心骨，后来再听随喜讲话，方才的郁闷立刻一扫而空，这会儿见李侧妃去开食盒盖，差点喷笑出来。
只是她转念一想，李侧妃毕竟是侧妃，若是真让李侧妃因为这个臭鸡蛋跟她结了仇，将来在府里的日子只怕也不好过，于是她心念急转，抬手先李侧妃一步，牢牢按住了那个食盒。
“王爷，的确是臭鸡蛋的味道，侧妃娘娘听说民女鼻子灵，所以叫民女过来想试试是不是真如传言所说。”
李侧妃和余宁都愣住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夏眠眠，眼前的少女面容平静，仿佛刚才她们对她的嘲笑和刁难都不存在。
顾琰也愣住了。
其实是一直盯着夏眠眠一举一动的齐帅突然去跟他说夏眠眠被欺负了，他正好没什么事儿，就想过来看看李侧妃到底在搞什么。
在来之前，他以为夏眠眠会趁机跟他告状，或者就眼看着他为难李侧妃，却没想到她会帮李侧妃说话。
顾琰略斟酌了会儿，开口问道，“既然是要试嗅觉，找个臭鸡蛋来做什么？这么大的味儿我都能闻着，你还能闻不出来？”
“王爷，侧妃娘娘是想试试她在这样的气味儿中能不能闻出别的味道。”余宁这时见缝插了一嘴。
刚才听说顾琰来她还有些担心，担心顾琰真的对夏眠眠另眼相看，那她和李侧妃肯定都会被罚，可他来了这么半天了也没说什么，想来是自己想多了而已，于是壮着胆子回了话。
顾琰抬眼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轻轻点了点头，“原来你就是余宁。”
这话说得余宁脸色一变，她赶紧收回了刚才的小心思，缩头缩脑地站着不敢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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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琰坐下来后，眉头依旧皱着，随喜站在他身边表情也有些诡异，这屋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臭气，令人有些反胃。
李侧妃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这时也顾不得去想为什么顾琰没有叫她们起身，一心只想赶紧把那个臭鸡蛋给处理掉。
于是她转过头去看向夏眠眠，急促道，“夏眠眠，你快点说你都闻到了什么，说完赶紧拿上食盒出去，你没看见都熏着王爷了吗？”
“哎，不急。”顾琰却抬手制止了她，然后像是刚想起来似的，拍了拍脑门，“瞧我，竟然忘了让你们起来，行了，起身吧。”
等李侧妃站起来后，他又东拉西扯的说了些有的没的，听得绿莺和余宁都满头雾水。
底下跪着的夏眠眠却偷偷舒了口气，这臭鸡蛋的味道虽然刺激，但也只是一时的，被顾琰这么一打岔，她的嗅觉渐渐恢复了，她也能闻到面前那碗东西的味道了。
不过她的面色依旧不大好，因为面前这碗东西若是真的让她喝下去，只怕她这几天就只能抱着恭桶不撒手了。
她抬头又看了一眼余宁，心中感慨，好好一个小姑娘，怎么天天就想这么些歪门邪道。
尽管顾琰的来意成谜，可眼下的局面却是对她有利的，于是夏眠眠也不再多想，抬手将那碗东西朝着余宁递了过去。
“启禀王爷、侧妃娘娘，民女已经闻出来了。”
余宁不明白夏眠眠这个举动的用意，诧异道，“你闻出来说就好了，给我干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