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帅在龟公的引导下不得不回了屋。
刚一进门,就见顾琰正襟危坐,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三个“月”离他都远远的,一人在弹琴,另一人在调香,还有一人在跟齐鸣下棋。
“怎么样?”顾琰见他回来,立刻抬眸望向他,表情有些紧张,眼眸间全是期待之色,他现在心情很复杂,既想快点找到夏眠眠,但又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齐帅有些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他方才在这红袖阁里转了一圈,大堂、后院甚至那个丽姨的房间他都去过了,可是一无所获,柴房里瞧着像是绑过人,但是在青楼里这太平常了,并不能算什么证据。
顾琰眉头皱起,目光锐利地转向眼前的三个姑娘。
三个“月”不知顾琰为何突然发怒,但客人心情不好,她们自然是有责任的,三人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齐跪在顾琰面前请罪。
顾琰蹙眉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今天这红袖阁,有没有新人来?”
三个“月”同时一愣,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调香的那个挑唇一笑,缓缓道,“公子来这儿,是为了找人的吧?”
顾琰抬眸看向她,没有说话,她也不急,将手中的羽刷放置一旁,然后跪行至顾琰面前,“其实从三位公子一进门,奴家就知道您不是来这儿找乐子的,不光奴家知道,我的两位姐姐也都看出来了。”
顾琰凝视了她们一会儿,沉声问道,“你们怎么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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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弹琴的那个娇笑一声,“我们姐妹三人自幼进了这红袖阁,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可就没见过你们这样的,眼睛里一点情色之欲都没有,坐下来后也只让我们弹琴调香,连杯酒都不喝,这一看就是另有目的。”
顾琰听了这话,抬眼看向齐帅,齐帅挠挠头,凑近顾琰后小声道,“属下也没来过这儿,没想到这儿的姑娘的眼睛这么毒辣,依属下看这三人既然敢挑明了说,一定有所求,只要她们有所求,肯定就能帮咱们找夏姑娘,倒不妨直说了。”
顾琰略一思索,觉得齐帅说得有些道理,他们不能直接跟那个丽姨说,是怕她万一死不承认还转移了夏眠眠就糟了,但是这三个青楼女子几乎没什么威胁,就算想闹也闹不出什么风浪来。
他示意齐帅去门口守着,确认没人偷听后,低声道,“我的一位小妹妹今天下午失踪了,有人瞧见她被带到了这儿,你们知不知道她被关在哪儿?”
“公子真是爽快人,既然如此,我们也就直说了,若是公子能替我们三人赎身,并且保证我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我们就帮公子找到您这位妹妹。”
顾琰听到这个要求轻嗤一声,“你们胃口倒是不小,给你们三人赎身怕没有两千两银子是办不到的。”
“若能救公子的妹妹,这两千两应该不冤?”
听见这话,顾琰眯起眼睛重新审视起眼前的三人来,想不到这红袖阁的还真是藏龙卧虎,随随便便找来三个姑娘就这么不简单。
眼下时间紧迫,他没再犹豫,“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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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烟在徐寿离开后,不大高兴地将手中的眉笔往妆台上一扔,嘴撅得老高,“你说丽姨是不是看出来那杨大人有想替我赎身的打算,所以故意……”
她这话没说完,因为她那个叫做兰姐儿的丫鬟一个劲地冲她摇头.
名烟顺着兰姐儿的手指看向夏眠眠,不屑地撇撇嘴,“不过一个黄毛丫头,兰姐儿,你把她嘴里的布给拿出来,我倒要问问,她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丽姨这么做。”
兰姐儿一张脸都吓白了,她赶紧挡在夏眠眠跟前,拼命摇着头,“使不得啊,名烟姑娘,瞧她这样子怕是还没调教过,一会儿若是大喊大叫起来,丽姨肯定不高兴。”
“倒也是……啧,真麻烦。”名烟不满地站起来,解开了胸前的珍珠扣,“给我换件衣裳,既然不用接待杨大人,这妆发也给我卸了吧。”
兰姐儿忙上前帮她拆头发,手上不小心重了些,拆一朵珠花时扯到了名烟的头发,名烟一个斜眼瞪过去,夏眠眠在一旁看着倒吸一口凉气,以为兰姐儿会遭到一通训斥,谁料名烟瞪完皱皱眉,什么也没说。
夏眠眠心念一转,意识到这是她的机会,忙发出“呜呜”声,想吸引名烟看过来。
“你想做什么?”兰姐儿听到动静有些没好气地瞪过来,若不是因为夏眠眠,她也不会惹名烟不高兴,夏眠眠连忙使劲冲她摇头,兰姐儿一时没看明白,皱着眉猜测她是什么意思。
名烟一面将胳膊上的赤金镶红宝镯子卸下来,一面问道,“你是想说拿下布条你肯定不会出声?”
夏眠眠立刻拼命点头,名烟犹豫片刻,冲兰姐儿扬了扬下巴,“拿下来吧。”
“可……”
“叫你拿你就拿,出了事儿我来担着。”
见名烟有点儿生气,兰姐儿不敢再劝,乖乖上前帮夏眠眠取出了堵在嘴里的布条。
布条一拿下来,夏眠眠长舒了口气,她觉得腮帮子一阵阵发麻,好半天都缓不过来,这感觉难受极了。
她想抬手揉一揉,可胳膊还被绑着动不了,她咽了咽口水,哑着嗓子道,“名烟姑娘,能不能把我的胳膊也解开?我保证不惹事儿。”
名烟见她果然乖乖的没有叫唤,面上好看一些,她在妆台前坐下来,冲兰姐儿摆了摆手,“给她解开。”
兰姐儿仍是不大情愿,但到底不敢违抗名烟的命令,转身开始给夏眠眠解绳子。
夏眠眠顾不得嗓子难受,强撑着给兰姐儿道谢,又一迭声的给名烟道谢,等绳子解开,她嗓子已经哑得几乎出不了声,兰姐儿瞧着有些心软,回身给她倒了一杯茶。
名烟见状轻笑一声,“嘴倒是甜得很,你到底是什么人,又是怎么进来的?”
夏眠眠快速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清了清嗓子后,她挑拣着将自己遇到的事情跟名烟说了,又因为怕名烟顾忌魏王府的名号不肯帮忙,她刻意隐去了魏王府的这层身份。
话一说完,名烟冷笑了一声,“小丫头若是想让姐姐我帮你,最好老老实实把话讲清楚,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厨娘,还不值当丽姨这么大费周章。”
夏眠眠觉得喉咙一紧,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这名烟果然不是一般人,一点儿也不好糊弄。
她略想一想,决定将事情和盘托出,毕竟名烟跟她没有利益纠葛,或许还能因为同情她而帮她个忙也说不定。
谁料她还没讲完,名烟面上更冷了几分,目光阴测测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问道,“你是魏王府的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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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烟这语气太过古怪,那眼神像是淬了毒,夏眠眠觉得后背发凉,方才生出来的一点儿希望没来由的瞬间消失了,她不知道触到了名烟的什么逆鳞,一时嗫嚅着不敢答。
名烟见她不答,冷眉冷眼的又问了一遍,“你是魏王府的人?”
问完她没好气将手上的红宝石戒子往妆台上一扔,戒子砸在铜镜上发出一声脆响,随即反弹回来,正好落在夏眠眠跟前又弹了两下,夏眠眠瞧得心惊肉跳,双手交叠着揉成一团,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若是不说,我立刻让丽姨把你送到前头去,你这种什么都不懂的雏儿,也是有客人喜欢的。”
夏眠眠面色瞬间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她用力咽了口口水,艰难地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问道,“名烟姑娘认识魏王府的人吗?”
名烟发出了一声似冷笑又似呜咽的声音,她抬手捂住了半边脸,如葱般的细长手指虚虚搭在额上,然后长叹一声,“我一个青楼女子,怎么可能认识魏王府的人呢?”
说话间,她的神色透着一股子诡谲之感,用红色凤仙花染过的指甲在她如雪般的肌肤映衬下,殷红如血。
夏眠眠看得有些心惊肉跳,下意识往后挪了半寸,名烟见了冷哼一声,“方才还亲亲热热的向我道谢,我不过问一句话便吓成这副样子,倒不愧是魏王府的人,都一个德行。”
听到这里,夏眠眠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名烟不但认识魏王府的人,甚至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顾琰,她正犹豫着不知该不该继续这个话题,名烟先开了口。
“很好奇是不是?你先说说吧,你跟顾琰是什么关系?”
夏眠眠一愣,没想到名烟会直呼顾琰的大名,这倒像是间接承认了她就是认识顾琰,夏眠眠觉得这事儿不大对劲,一个青楼女子突然跟她说这个,难不成她今天被绑架不单是冲着她,还有别的阴谋?
没来由的她又想起上次跟顾琰一起时遇上的那次刺杀,当时的刀光剑影现在想起来还令人胆寒,夏眠眠忍不住抬眸打量起名烟来,眼前这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难道也会是想要害顾琰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