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资格（三）
徐景旭活动了活动自己刚刚被晃了一下的脖子，不满道：“脖子差点被你拉断喽。”
沈芮芮翻了个白眼儿，调笑道：“那看来我们徐大班长很喜欢当电灯泡哇？”徐景旭啐了一口，问道：“诶，今天孙一彤和顾冬玥怎么没跟你一起走啊？”
“哦，她俩今天下午好像就没来，都是家里有事儿请了假了。最后一下午，老师也都准了假。”沈芮芮耸了耸肩，然后满脸不甘心地看着徐景旭。徐景旭一挑眉，摸着自己脸上：“我脸上长脏东西了？”
“本来昨天从‘轰炸大鱿鱼’老板那里搞来了优惠券，今天想请她们吃的。”沈芮芮掏出三张抵扣券，“都没来，只能便宜你了啊！”
徐景旭一愣，咧开嘴直笑。
“老板，要两串大鱿鱼，多炸一会儿，多放酱！”沈芮芮熟练地点着单。
“好嘞！”老板在单子上写下来，给沈芮芮指了个座位，“坐下等会儿，前面还有两三单就到你们了，很快的哈！”
过了不久，老板抬头，突然看到了徐景旭，笑着打招呼：“哟，主席啊，刚刚没看见你，可是好些时候没来了。”
“这阵子学习压力太大了。”徐景旭回答道，“这不，一放假就赶紧来支持老板您的生意。”
这下子轮到沈芮芮吃惊了，轻声问道：“你们看起来很熟的样子？”
徐景旭笑着：“还可以吧。之前模联校会的时候，招待校外来的同学，统一订了一批轰炸大鱿鱼，大单子。”沈芮芮恍然大悟。
“叮铃铃——”徐景旭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他从书包里拿出来——来电显示：常主任。
“常主任？”沈芮芮凑过来，“哪个常主任？”
徐景旭压低声音：“还能有哪个常主任？”随即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喂，常老师。”
沈芮芮四处打量着，突然注意到在柜台前正等着自己马上就做好的鱿鱼的两个女生，似乎是文科班的两个学霸：“诶，我听说今年自招变难了。”
“对啊，对竞赛的要求一下子拔上去一个层次。我觉得我投的学校第一轮都不一定能不能过了。”
“我也是，唉。”
“你报的哪里呀？”
“我报的对外经贸，你呢？”
“我报的武汉大学……”
徐景旭的神色有些黯淡：“老师，还是给我投递一下吧。本来也是尝试一下，也不是非得指着这个考大学。”沈芮芮看着徐景旭，突然想起来好像之前听欧梧为讲过他也是投递的武汉大学的自主招生。
“没事儿吧？”沈芮芮问着。
徐景旭强笑道：“没事儿。是自招的事情。”
沈芮芮翻了个白眼，调节着聊天的气氛：“你可拉倒吧，你这表情，跟哭差不多。要是真没事儿就见了鬼了！”
“不说这个了，大过年的。”徐景旭摆了摆手。
“我听刚刚走掉的那两个姑娘说今年的自招变难了。”沈芮芮指了指门外，“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呀？”徐景旭见瞒不住她，只得点了点头，张了好几次口，才终于艰难地说出来：“原本我的竞赛成绩可以冲一下，还是属于比较稳的冲刺的。刚刚常铭主任给我打电话，说今天学校自己这边的审核结果出来说，我甚至连投递出去的资格都没有。来问我还要不要申请。”
“啥呀！”沈芮芮瞪大了眼睛，“怎么能这么说话啊！什么叫连资格都没有呀！那谁还有……”
徐景旭一把拉住她：“大姐大姐，你再大点声街上的人就都听见了。”
沈芮芮满脸气愤地坐下，看着她气成这个样子，徐景旭心中突然也没那么难受了。
“我这不刚刚跟老师说了无论怎样还是先帮我申请一下试试看。”不知怎么地，明明是自己的事情，徐景旭却开始安慰沈芮芮，他莞尔道，“我都没生这么大气，你怎么先开始了。”
“好了小丫头，你们的两份好了。”不等沈芮芮讲话，老板先出了声招呼她，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沈芮芮起身去到前台接过来两个大纸袋，老板又递过来一个袋子，“诶等等，过几天我也关门回家过年了，剩下的也是浪费，就送你们一份烤的小鱿鱼。当做你们对我生意这么支持的感谢。”
“老板您这太客气了。”徐景旭走过来。
对于美食沈芮芮是来者不拒，一点儿也不好意思：“好嘞，谢谢老板！钱给您！”
出了店铺，沈芮芮没再提自招的事情，抬手看了一眼表：“刚好，够你赶最后一班车。”徐景旭嚼着大鱿鱼，掏出20块钱塞到沈芮芮手里。沈芮芮一愣，柳眉倒竖：“怎么，看不起我啊？！”
“没……有……啊？”徐景旭眨巴眨巴眼睛，“我寻思你不应该给我找零吗？”
“找个屁！”沈芮芮还在“自招”这件事儿的气头上，一个控制不住居然在徐景旭面前爆了粗口，虽然她立刻意识到了，但为了避免尴尬，没去纠正，而是迅速把手里的钱塞回去，“说的请你就请你。”
徐景旭嘴角咧出一个微笑，沈芮芮又瞪了他一眼：“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就放假回来再请彤彤玥玥和我我们三个吃好吃的！”
“走了！”沈芮芮把自行车锁打开，狠狠地咬了一口大鱿鱼，推着向东边的小路走去。没走几步又倒回来，徐景旭满脸问号，笑道：“怎么，还没骂够我？”
沈芮芮低着头使劲摇两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餐巾纸塞过去：“这次酱多，你老是吃得满脸都是。给张只记得擦脸，要不然冻上了就。”说着一溜烟又跑走了。头发遮着的脸上，满是尴尬的表情，内心的沈芮芮捶胸顿足：怎么就爆了粗口、爆了粗口！
“沈芮芮！”徐景旭大声叫道。沈芮芮停住，回头，从头发的缝隙里看着还站在店铺门口的那个男孩儿。
“给你拜个早年！”他挥了挥手中的大鱿鱼，“明年见啦！”
“好，明年见！”沈芮芮把大鱿鱼挂在自行车把上。
徐景旭看着女孩儿远去的背影，心中升起某种异样的情绪。晃了晃脑袋，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去，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坚定起来：“嗯，好好学习！”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啃了一口大鱿鱼，感受着酥酥脆脆的外皮，不经意间又瞥到了在手中拿着的那张餐巾纸。
不受控制地，脸上又泛起了微笑。
骑着车子走了没一会儿，沈芮芮回头看了一眼，徐景旭已经向着西边的车站走着，步子好像轻快了许多。沈芮芮笑着：资格才不是别人给的，永远是自己奋斗出来的。
哼，你问我为什么我比你还急，比你还生气？
我喜欢的男孩子，除了我，谁都不许说他的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