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里,陈先就已经开始猜测那钱县尉是什么来头。说他是县尉,可这胖子分明不会半点武功。
陈先跟着道士走进他家大门,道士一脸严肃的查看情况,时不时询问几句。陈先闲的没事,东游西逛四处打量。
“这银瓶看上去挺值钱啊,还有这是刺绣?这么精致?”每看到一个稍微值钱的东西,陈先就要大呼小叫一番。
来往的钱家奴仆无不白眼相看,心里暗暗鄙夷这个乡巴佬。
钱县尉的家在这条街上占据了很大一片,外部看起来尚是大气,遑论里面的装设是如何富丽堂皇了。
钱老爷子死后,尸体被安置在灵堂里。钱县尉请了不少道士来念经超度,其中就包括杨花观的两个。
其实钱县尉并不是专门要找杨花观的麻烦,而是因为,在事情发生后,大部分道士都一哄而散,全然没有了诵经时的懒散模样。
他表面上怒气冲冲地找过来,要跟道士讨说法的样子。事实上,他知道这道士有些本事,也是想借个由头让对方把事情结了。
“恕贫道无礼,您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道士转身问道,手里微微一动,像是从椅子下拿起了什么。
钱县尉没看见他的动作,他神情恍惚,直到道士又问了一遍,他才吓了一跳似的回过神。
“家父三日前仙逝,某去请了不少道士来超度。同时也有很多本家来祭拜。前晚,我正应付了一群人,正准备去吃点东西,路过灵堂,却发现里面有个人影晃动!”钱县尉说到这里时瑟瑟发抖,仿佛那一晚所见之景又在眼前重现。
“会不会是个还没念完经的道士?”陈先在旁边插嘴问道。
“不,不是道士!他们那时在左边屋子里用斋,我看见灵堂里有人时,心里奇怪,便偷偷趴在门旁往里面看了一眼。没想到,那竟然是一个鬼!”
“你怎么知道那是鬼的?”陈先奇道。
“这、我其实也不清楚,可在我偷看时,那鬼陡然转过了脸!娘咧,那张嘴一直咧到耳根,嘴里的獠牙又尖又长,长成那样,不是鬼是什么……”
道士皱眉道:“钱县尉,这世上,哪有什么鬼……”
“可我真的看见了!”钱胖子脸上的肉一颤一颤,他有些发急。“你说,会不会是我爹……”
道士想了想,无奈说道:“那就请您带路,去灵堂看看。”
一行人缓缓向灵堂走去时,陈先却被一口挂在墙上的剑吸引住了。
那口剑剑身稍长,光是从外面剑鞘来看就感觉有些年头了。
左右看看无人,他伸手取下剑,上下看了一遍,越看越喜欢。手在鞘口一按,一抹白光霎时弹出,同时,一声清亮的出鞘声空荡荡的厅堂里回响起来。
“好剑!”
陈先吃了一惊,即使是他这样不懂剑的人,也能轻易判断出这口剑的好坏。
这时,堂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先手里还拿着那口剑,下意识地回头。
一个青衣人慌慌忙忙地朝堂内冲来,他一抬头,发现里面有人,环顾旁边已经无路可走。心里一狠,几个起落就来到陈先面前,挥起一掌。
“滚开!”
陈先没料到这人突然下手,情急之下,右手提剑迎面刺出。
“啊!”剑尖没入青衣人手心,他急忙撤手,但大片鲜血已经顺着手指迅速淌下。
他捂着手心,大声惨叫起来。
“你下手好毒……”
陈先见到他被自己一剑重伤,心里骇然。这时青衣人忽然软软倒下,从后赶来的道士将打昏的青衣人放开,问道:“你没事吧?”
……
钱胖子从县衙里将二人送出来,满脸肥肉都是喜色。
“这次有劳道长和这位……公子了,要不然这大盗周子济哪抓得到?改日定要请二位来寒舍一聚。”
他自然有高兴的理由,家里那破事解决了,又拿住一个大盗,也算是一笔政绩。
话说回来,那周子济也是胆大包天,就躲在灵堂的房梁上休息,钱家一群人连进灵堂都不敢,更不用说看看灵堂有什么异常了。
道士一进去,无意中发现地上有几根断线,一抬头,恰巧有些灰尘从房梁上落下。猖獗的周子济便被发现了,他打不过道士,逃跑时又遇到了陈先,就此落网。
胖子一时高兴,便把那剑送给了陈先。据他说,这是从一个小蟊贼家里搜到的,觉得这剑挺好看的,就自己留下了。
陈先抱着剑,心满意足,没想到还能有些收获。道士只是看了看他的剑,没有多说话。
他正想邀陈先去吃点东西,眼睛余光却扫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跟着他们。他不动声色,表面上不时与大大咧咧的陈先谈笑,但走到一个小摊前,他刚拿起一串手链,下一刻,便闪电般转头望去。
是一个黑衣男子!对方显然吃了一惊,迅速挤开人群跑了。道士将这人记在心里,抬头笑着说:“三郎,可愿去吃些东西?”
……
天色渐晚,华灯初上。陈先所在的地方,是永州范围内的观阳县。这里比永州城还要繁华一些,因为本地有不少特产,吸引到了更多商人来做生意。
陈先跟在道士后面东走西逛,大感新奇。道士也耐心的解答他的问题,不时买下一些小吃与陈先分享。
不过,又逛了一会儿,陈先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道士,怎么越走人越少了?”
“嘘,等我一下。”
道士飞快走进了一条黑暗的小巷子,陈先听的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刚想偷看一眼,道士就已经出来了。
只不过,他现在已经换了道袍,改作一身白衣,看上去玉树临风,比陈先这个冒牌“公子”更像公子。
“道士,你穿成这样,是要去逛坊子吗?”陈先在一旁揶揄。他自己的长相绝对很帅了,但一看到变装后的道士,顿时感觉矮了一头。
在没碰到道士前,他还是个英俊少年郎,碰到道士后,他充其量算个正太。
“诶诶,商量个事情。”道士脸上有些尴尬,一身白衣分外扎眼。
“刚才请你吃了那么多东西,够不够朋友?”
“够!”
“两次帮你教训人,算不算情义?”
“算……”
“那咱们就应该是兄弟了!”
“是吧……”
“无量天尊,兄弟请你帮个忙帮不帮?”
得,绕到正题了。陈先翻翻白眼,说:“什么忙?”
“出去后,你得喊我杨公子,记住没?”
你疯了,真去逛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