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于这一刻,变得暗沉,那丝丝殷红着实刺眼,须臾的风,帘起那布满血腥的画卷。一丝阳光透进树梢,撒在那片土地上,照亮了那一丝悲凉。
他们许久都没有说话,静默的看着那些消逝的生命。那些倒地的尸体,密密麻麻的躺了一地。
原本他们可以走的,这些人究竟是想要凰逆剑想疯了,竟也狂傲自大的愚蠢。
她有些后悔,不确定自已是不是错了,但杀人偿命,本就是应该。
也许这就是世界,他们为他们偿命了,可是他们一点也不快乐。
“将他们的安葬了吧!”凌汐栩沉默了许久,有些沙哑的声音,回旋在那一片空气里。
“我们回去吧!”凌汐栩对着身旁的人说道。
他们的身体已经不能够再耽误下去了,他们需要好好休息,需要回去。
凌汐栩几人前进的脚步忽地停下了,只听生后一道声音深沉道。
“师尊…出关了。”那微弱的声音,却让她全身一震。
她没有回头,风噬痕转身道了一句谢意。
几人缓慢的步伐,渐渐消逝在那迷雾森林,完成了他们这一次的使命。
可是沉重的气息一直久久没有散去。
须臾多日,天空下起了细雨,密密麻麻的线条直直的坠落大地,在青石板上扬起那飞溅的思绪。
青石板上平缓的步伐,缓缓走近,湖面泛起阵阵涟漪,映着她的身影,犹如一片落叶无声的飘在了湖面,随雨飘零,渐渐随着风儿随波逐流。
大大的油纸伞,细密的雨水,凝聚成雨滴,轻轻滑落,飘去了水中,晕开一丝涟漪,又缓缓归于平静,归于那一片湖水中,不时的泛起波纹。
“当”那水滴落入水中的声线,在她耳中那样清晰,是无尽的声线“滴滴答答”弥漫在耳际。
水面映着她清晰的倒影,她静静的凝望着。忽地水面泛起的波纹上有了一丝倒映,是象牙白的倒影。
她静默着看着那道身影逐渐走近,却见两行青丝,渐渐被雨水朦胧成了一片水雾。
她看的仔细,蓦然转身,双眼对视,好似穿越了一切。
她将手中的伞,往上移了移,遮住了他的头顶,她的眼神蕴含了复杂的情绪,她缓缓开口道。
“怎么不打伞?”
“因为你不在,我忘记了。”风噬痕淡淡的说道。
风噬痕静静的接过她手中的伞,那高大伟岸的身影,仿佛把所有的阴雨都遮挡住了,把所有不好的一切都挡下了。
“傻子!”
凌汐栩的眼底泛着微光,她上前,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腰,紧紧贴在他的胸口。似是好久都没有听到那稳健而又有力的心跳了,在他的胸口说了一句。
那声音扬在他的心底,只有他们的世界能够听到,只有他们的世界能够察觉。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仿佛那笑,今生只为她一人绽放的那样发自肺腑。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就这样站立在那一片湖泊前,细细的雨,依旧划破半空,簌簌的落着。
来自一道灵力的感应,凌汐栩微微扬起了手,那灵力便被驱散,逐渐化成一行一行的字眼。
“你下山已有几月,吾兄,掌门,三日前出关,恐难以瞒住你行程,为今之计,无论凰逆剑是否封印,见此信即刻回山。再者我也令凌旭下山助你,若跟他们回合一起回山,若师兄发觉也好交代。”忽地那道光幕消逝于天地间,仿佛带着凝重爬上了她原本安详的面颊。
“我们明日就回去吧!”风噬痕薄唇轻启道。
“嗯。”凌汐栩轻声应着,风噬痕低着头,望着怀里的人她点了点头。
“不过我…想去明城看看。”凌汐栩轻声道。
“那就让他们先回去,就说我们还有事,要迟几天回去。”
“还是…算了吧!我们出来的时间已经很长了,还是下一次吧!”凌汐栩有些纠结道。
“不管怎样,汐栩阁都在,既然你想先回山,那我们就下次有空再去。”风噬痕这次依着她,柔声说道。
“嗯!
只是,这次回山,你有想好要怎么面对我爹吗?”凌汐栩有些担忧的说道。
“还没有。”风噬痕淡然的说。
“为什么?”她抬起眼眸,有些愠色的问。
“相信我,我也是刚知道的。”
“你那么喜欢玩文字游戏吗?”见凌汐栩言语间有责怪的意味,风噬痕急忙道。
“好了,好了,不是说了吗?相信我,可以的。”
“好吧!”凌汐栩有些无奈的轻声应道。
时间在无声中降临,夜幕逐渐随着暮色遮住了天地,渐渐褪去了第一缕黑暗,晨光渐渐透出窗内。
带来新的一天,新的光明,须臾了多日,他们终于能够回去了。
旅途在那无尽的天地间,变的那样漫长,他们没有路过明城,而是在三日后,回到了苍云山。
只是如今的大陆格局,又与几月前不一样了。苍云山,上上下下,陷入了一种繁忙。因为那无尽门,纳入了正道的行列,此次门派之间,不同往年。万佛谷早已经避世潜心问道。凌剑阁与苍云门向来交好,如今又出来一个无尽门,要是门派之间的切磋,如往常举行,怕是又要掀起一阵风浪。
本来一个魔界,一个异族处于蛮荒,以及暗处的势力,就已经难以应付了,如今又出现了一个“喋血”据说难以估算其实力,一时之间,多年安逸的苍云门,处于最低的实力。
只是那无尽门的人已经造访了多次,态度倨傲,“喋血”猖狂,肆意修炼血魔之法,杀人夺取精血。
大陆之上,一场纷乱迭起,也曾有智者预言,但这一切都是无法阻挡的,正如民谚所说,天意难违。大陆之上,一场动乱正在悄悄酝酿。
无尽门,地处无尽山脉,独占一方。不时与“喋血”发生斗争。
但目前所观只有这些。
苍云门一如往常,弟子来往频繁,增添了一丝忙碌的气息。
那辉煌的正歌殿,与凌云广场,依旧如往常正气散溢,气势恢宏,那阳光猛地被白云遮住,透析出一地的阴霾,苍白的光,撒在天地间。
一名弟子匆匆掠过,焦急的声线扬在那片大殿。
“掌门,凌师姐回来了?”
“汐栩?”那中年男子的声线带着,不可置信与疑问。
“是,掌门。”
苍云门,最近查的严,为防奸细混入。而那上层的结界,封住了内部,又不能够御剑,所以此刻只好在山门前等着,等着蒙混过关了。
凌汐栩等人站在山门前,见一道身影缓缓走至山门前。那伟岸的身躯竟带着丝丝沧桑,不过几月未见,他的脸上,便又多了几道皱纹。
凌汐栩缓缓走上前,道了一句。
“爹!”
“你怎么会下山?”
“我是下山去和凌旭师兄,封印凰逆剑……”
“回去再说!”凌云傲大手一挥打断了她的话,犀利的目光扫过眼前站立的几人。
“参见掌门!”
“你们也累了,先回去吧!”
“是,掌门!”
几人还站在山门前,凌汐栩就被凌云傲带走了,风噬痕看着那消逝的光束,眼中有一丝感伤。
“真不知道,这样朝夕相处的机会,还有多少。”他轻声呢喃道,叶卿不解的望向他,问道。
“噬痕,你说什么?”
“噢,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他们一步一步的走上最高处,他走回了无尘殿。
正歌殿内,气氛有一些压抑,凌汐栩站在那光滑的大理石上,倒映着她皎洁而又直立的身影。
“说,你下山究竟去做什么了?”
“我同大师兄一起去封印凰逆剑了。”
“你说谎,你大师兄是我出关时,他才下的山。而之后,墨风说你在闭关。一看就知道,提掌门令,不行掌门之事。说,到底去哪了?”
“我要事事向你报备吗?但我的确是封印凰逆剑去了,还解除了苍云与妖界的误会,你若不信,就算了,宫令在此,我不稀罕。”凌汐栩抛下宫令,就向门外走去。
“站住!”凌云傲叫停住了她。
“这责任,不管怎样,你担也得担,不担也得担。”凌云傲开口肯定道。
“我若不担呢?”凌汐栩冷声问道。
“逐出苍云门!”那沉重的字眼,让她心头一震,她已来不及多想,因为这是他们的一次机会,须臾片刻她便转过身道。
“好,我离开苍云门。”凌汐栩决绝的目光,让他心底一寒,她提着剑就要转身离去。
“站住!”
“怎么,掌门还有事吗?”凌汐栩面无表情冷漠的说道。
“你若不在山门,我就不能保证他的安全。”凌云傲冷声说道,这几日他也偶尔听到弟子之间的谈论,许是大概明白了些什么。
“不用了,他会和我一起走。”凌汐栩抛下这句话,就往门外走,但是那门槛却分外沉重,沉重到她需要全部,所有的力气去跨越。
“你不去看看你母亲吗?”
凌汐栩要抬的腿,蓦然就停住了。她若离去了,她的母亲又该如何?
“不劳您费心了!”说完这句,便跨越了那道门槛,路过那茫茫的凌云广场,一切都在此刻结束吧!等她妥善处理好母亲的事情,她和他就远走高飞吧!再不过问世俗,只做那一对普通人,过着简单而又平凡的生活。
凌云傲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气的脸都绿了,她就那么不喜欢苍云门吗?这一切又被归功到风噬痕的身上。
正歌殿后院,与碧荷圆的交界处,有一个大的院子,她知道她的母亲如今居住在那里,父亲一月,也不得见她一次。成日里只知道守着这个大院子。
她推开院门,看到母亲的时候,她在院子里坐着,望着那阴沉的天,记忆中的母亲是满脸笑翳,可如今只剩下那荒漠的孤寂。周遭的树木早已凋零。她不经又想起了当初母亲说,她为什么会嫁给父亲。因为只是传宗接代的目的,但母亲却还是没能够生出男孩。虽然自已和男孩差不了多少,但男孩生来就是不一样。
她的心忽地就被揪着痛,那苍老与衰弱,在她的脸上那样明显,母亲是普通人。平日里有灵力养着,如今只能任凭岁月在她的脸上划下深刻的皱纹。
虽然才半徐老娘,年过三十,但那孤寂伴随着想念,在脸上刻画的那样明显。
她推门时,母亲没有来望,显然已经麻木了。
她缓慢的走上前,青石板在她的脚底发出声响,越来越近,母亲才缓慢的转过头去望。
“栩儿?”一种不可置信,一种疑惑,伴随着讶异,母亲动情的喊着。
“娘。”凌汐栩的声线有些哽咽。
她蹲在了母亲的身前,握住了那依旧白皙的手。
“都怪我不好,出去都忘了再回来。”
“娘不怪你,你们跟娘不一样,娘知道。娘这一生就这样了,至少现在还不愁吃不愁穿,娘就知足了。只是怕是时日不长,栩儿你一人要好好的。”母亲拍了拍她的手。
“娘你胡说什么啊,栩儿是不会让娘走的。”凌汐栩靠在母亲的怀里,双手环住了母亲。
“栩儿,听娘一句,你父亲啊!就是不会说话,不会说他对你的在意。所以言语激烈,你就不要再与他像仇人似的争锋相对了。”
其实母亲心里有数,这孩子有好年都不在自已身边,之一门心思扑在修炼上。若不是见过父亲,也不一定会想起自已。
“他想让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即使要浪费掉女儿的幸福,你也要我顺从吗?”凌汐栩缓缓站起,问道。
“栩儿,作为母亲,我自然是希望你开心,你幸福的。可是啊!你也要顾家啊!你生在苍云门,这是没办法的事,这也是母亲的错啊!”
凌汐栩心底的念头,在这一刻,有了一丝动摇。
“嗯!我知道了,娘!”凌汐栩拉住她的手承诺道。
“你明白就好,不要怨你父亲,他也是无可奈何。”母亲的目光看着她,循循善诱道。
“嗯!”她静静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