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的节奏,忽然那般统一,灵魂深处,正在敲着某种共鸣。
她看了看阿离。
心底隐隐有了猜测,可脚下的路却又那么沉重,舍不得踏出半分,却又带着这十几年的期盼,不得不踏出一步。
她缓缓向阿离走去,阿离拢着手,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她牵着他的手,便往前走去,边走边道。
“两年前,那件事想必你还记着,母亲不该动手打你……”说到此,阿离睫毛轻颤,小手微微一紧,她自也察觉到了,便继续说。
“娘亲一直没有同你说清楚,是相信,终有一天,你父亲他会回来的,到时候你就明白了,过去所受的苦,都是为了有朝一日的团聚。”
阿离点点头,也像是确定了什么。
金色的朝阳落下,映着拉长在长殿上的一长一短的身影,是以朝阳初升,和谐的画面。
只是他们走的很慢,慢的出奇,又仿佛是在等待,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眼中一瞬划过了那几十年,所有的画面,在她站在正歌殿前的那一刻,轻轻闭上了眼,再度回放。
沐浴在金光下的红木大柱,攀着象征身份的金龙,栩栩如生,仿佛随时可能跳出,一跃而上,在那布满烟云的天空中翱翔。
眼前的大理石板,斜斜的光晕折射眼底,倒是第一次,不那么……不那么苍白了,期待中的丝丝温暖,洗涤着人心。
那一刻,两人的心都很安静,阿离亦闭着眼,同样学着母亲的样子,感受这一抹阳光的直射,仿佛给人镶了了一道金光。
整个正歌殿,酝酿在朝阳的气势磅礴下,被染红的东方,烈烈的展示着,这古老宫殿的壮丽同雄伟。
无尽的荒草以及在远山茫茫苍翠的树,也被那光线朦胧,这一天,也许是真的与众不同。
无尽的黑暗中,敲醒了一个灵魂。
“这是哪里?”一个空灵而又暗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传播着。
他仿佛经历了无尽黑暗,才有了如今重见光明的那一刻。
他记得在星辰里,他战胜了那邪神的魂魄,他记得,耳边无数声的呼唤。
他记得……他记得最后的画面戛然而止在东皇山的魔陵,最后那女子的面容以及清脆绝望的声音,也停留在了那一刻。
而眼前是沉重的冰层,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疑惑间,轻轻用手一推,便将那冰块敲碎了,纯厚的灵力,带着散漫的蓝光,悄悄带着他的身影,直直的起身了。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
这山洞……恍然间想起了往日里,有一次,那山洞倒是与这颇为相似,左右都有小型的暗河,他的左侧,朝下望去,那灰尘没有掩盖那一大一小的脚印。
既住在山里,又经常看自已。
难道是汐栩?有了这个念头,他便迫不及待了,显然忘却了,也忘记了去思考,那个小小的脚印。
因为他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他也不知道,她等了多少年,至少如果是她,那么他做的一切,都不算枉费,他们便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了。
他一袭玄色衣袍,披头散发,一瞬消逝到洞口。
徐徐的清风,覆盖在凌云广场,那条路变的极为漫长,长到两人走了许久,仿佛走完了这半生。
清风折腰枝叶,一道身影,渐渐落入凌云的视角。
那道身影,竟披头散发,迎风凸显出那道轮廓,玄色衣袍随风帘起,脚下的步俗,仿佛跨过了这十几年的执着。
从一开的疾走,开始变为奔跑。
褰帘步俗,慢慢倒回曾经的那一刹那,凌汐栩还站在远处,那道长长的台阶下,不远处有一道身影在慢慢接近,起初她只是漠然的停了脚步,似有些不敢置信的停住了脚步,可她的瞳孔里,却看不出有什么。
曾经沧海桑田的岁月,仿佛在她眼前划过,却麻木了心底的想念。
渐渐那高高的台阶,映着距离相对较远两道身影。
阿离不解的望着,显然是没有认出。
朝阳暮暮,仿佛视线交融的那一刻,都发现了,眼中深深藏着的,是彼此。
那一刻静止,却又划过了多少无声的痛楚。
迎风凌乱的青丝,墨发。
她恍若才缓过神来,泪翻涌,便走向他。边走,那泪水边滴滴答答流淌着,仿佛是她这一生,从未有过的难过与高兴交杂的泪水。
仿佛流干了这一世的泪光。
她边用挥去,那泪还是溢满了她的眼眶,模糊了视线。
他的脚步也戛然而止了,似是确认了什么。
无声的沉默,倒映着峥嵘冷热的十多年,无声的风轻轻帘动着,倒映着无言的想念。
他悄悄的出了一步,蓦然将女子揽入怀中。
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落,依旧是无声的沉默,可她终究还是将他盼回来了。
他沙哑的声音,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
“你还好吗?”仅此一句话,便让这十年以来的坚强,化为了泣不成声的脆弱。
也许有人不明白,明明是重逢,为何还不高兴,可是外人可能不会明白,他们如今的相遇,是用多少代价换来的。
“汐栩,我,爱你。”多少年是峥嵘,多少年的日夜相伴。
唯有此刻,这方才是真正白首不相离的爱。
“我记得你也说过……”
她慢慢靠在了他的怀里,满脸泪光,也毫不掩饰的望向朝阳,委屈的模样,好似一个孩子。
此刻微微抬眼望向他。
“嗯?”
他却轻轻一笑。
“记得你经常在我身旁哭鼻涕,但只有一次,也说了这句话。”
她老脸一红,正欲老羞成怒的时候。
阿离从远处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稚嫩的声音说道。
“娘亲是不等父君了吗?”
风噬痕直挺的眉峰,惊愕的看着阿离。
逼的凌汐栩连忙起身,解释道。
“不,不是这样的……”她此刻脸上倒是没有太多悲伤的神情了。
“阿离!”她用眼神制止阿离继续往下说。
只道。
“这就是你父君,你难道不识?”
小孩低着头,望了望,一阵风轻轻帘起了他的墨发,清晰了他的轮廓,俨然和冰棺里躺着的美男子,并无区别。
阿离惊叹的望着。
“父君竟是醒了吗?”于是便化作了那一抹欣喜,开始拽着他的衣袍,转着圈子。
他心底倒也欢喜,她将他的儿子生的这样好。
只有凌汐栩还是一脸惆怅,复往回走去……
他就这般醒了,热闹过后,她感觉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