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深深叹了口气，扁担顿了下地，半眯起的眼睛睁开，道：“年轻人都这样，轻狂，不过谁人没年轻过，我理解你。既然不肯束手就擒，那老朽只好亲自动手了！”
说罢扁担一挥，一道光便将正在蓄力的沈初打飞撞到门上，沈初顿感胸口作闷，喉咙涌上一股浓重血锈味，好一会才起得来。
刚起来又被老妇人反手一扁担拍倒在地。
老妇人扁担杵地，道：“老朽是真老糊涂了，哎，怎么会感觉到你这个不堪一击到连还手都没机会的废物身上有异灵之气，真是……哎！”
扬手又要打下来，沈初举手阻止，道：“停！这不公平！”
老妇人手停在半空，惊讶看她，道：“什么不公平？”
沈初站起来重重咳几下，道：“不公平！什么叫我没有还手的机会，我刚起来就给你打趴了，我也想还手，你倒是给我机会！”
老妇人的脸被照得明暗不定，面无表情，根本不知道她接下来想干什么，沈初只得全凭自己的感觉来猜她的动静。
她道勉强睁开的双目露出狠戾之色：“罢了，你不但废物还是个脑子不太行的，早点杀了省事，免得碍眼！”
沈初却比她先了一步，突如其来给她一击，她也没想到沈初会突然反攻，毫无防备的就被震到一边砸落了一地白烛。
沈初道：“你想得太多了！”
老妇人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变化，扯起干瘪的嘴角笑起来更诡异了几分，道：“很好！”
说罢便再次攻向沈初，两人你来我往拼了一阵，沈初落于下风却能保全自身。
她攻势越来越猛，揪起沈初胡乱抛了去，沈初背碰到了棺材，撑起身体的时候却捕捉到老妇人一个不经意的紧张眼神，瞬间会意，探手放到棺材上，试图扛起棺材当武器。
老妇人见状却慌了神，瞳孔都放大了数倍，道：“放下！”
果然，她很在意这副棺材，沈初终于找到她把柄，心中大喜，道：“不就一副棺材，紧张什么呢，莫非里面有什么东西是您老特别在意的？”
老妇人缓缓道：“你放下。”
沈初见她紧张这棺材，如她所言，本来已经抬起了棺材的一端，重重放了下来，棺材左右摇摆几下才停。
老妇人简直急坏眼，道：“你轻点！”
沈初道：“重点轻点又如何，反正里面也不会是活人，您老说是吧？”
老妇人道：“滚开，离它远点！”
沈初道：“这个我恐怕不能答应你，不然谁能保证我可以安全出这个屋子？”
老妇人道：“我并不是在你开玩笑，更不是在跟你商量，这是命令！”
沈初笑道：“命令我吗？您老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我又不是你下属，更不是你的奴隶，为什么要听你发号施令呢？况且……”
沈初顿下话语，凝视她愤怒的脸片刻，认真道：“况且要说发号施令，也该是我对你吧，毕竟你还要跟我一起干活还债呢，是不是啊？九天！”
老妇人与她对视着，嘴角上扬的角度更大，那双蒙灰的眼睛渐渐透亮，化为金色。
“笨蛋沈初，看来小爷是过于低估你，过于不把你放眼里了啊？”
沈初微笑着回应道：“这句话是对的，或者换个说法，你破绽太多，而且太高估自己了。”
慢慢的，老妇人佝偻的背直挺了起来，皱纹如蝉脱壳般消退，一张俊朗的面孔取而代之，声音也变回了熟悉的粗言烂语腔调。
九天踢开了一排白烛，跳到桌上坐着，翘起二郎腿，道：“你是怎么发现小爷我的？”
沈初道：“也没多久，就在我从山洞掉进地下通道那时候开始怀疑的吧，不难发现，那条地道路很烂，周围四壁的泥还在掉渣，如果那地道是一直都存在的，那不可能烂成这样至今都还没倒，所以，它应该是刚被人刨开不久的。”
九天嗤之以鼻，道：“会刨地道的，就一定是小爷了？你怕不是个傻的！”
沈初接着道：“我只是起了疑心，并没有确定是你干的。然后，当你以老妇人的模样出来时，我便抛却了你在场的可能性，但当你跟我对话对到后面的时候，那种语气又让我起了疑心。”
九天道：“世间这么种语调讲话的，可是多了去了！”
沈初笑道：“对啊，毕竟你这种市井小无赖世间还真挺多的。”
九天道：“你！”
沈初打断道：“再然后就是跟你动手的时候，我又不是第一次跟你过招了，虽然你每次想用到往日的招式对付我却又悬崖勒马改变另一种招式，以为这样我就看不出来，但我还是看出来了你的变化。”
九天不屑的“切”了下，道：“自作聪明！”
沈初道：“最后，即使我没有十成的把握证明那就是你，但我还是猜了猜，谁知道你自己承认了。”
九天简直要当天一口凌霄血。
沈初道：“你还是落回我手里了，这一次说什么你都别想跑了，直到把债还完为止。”
九天翻白眼，道：“你这人有病吧！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要小爷跟你去干些猪狗不如的活，小爷情愿当场暴毙而亡！”
沈初故意伸手拍了拍棺材，道：“我倒是好奇，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呢？”
九天一脚踩着桌子，道：“你敢？！”
沈初道：“棺材就在我手上，想它完好无损就乖乖听话，老实干活还债。”
九天顿了顿，烛光在他的金瞳里扑闪不定，沈初竟有些看不懂他的眼神了。
“沈初，我与你仅是泛泛之交，之前我好心好意跟你道过别，心想从此你我各自为生，不再有交集……”
沈初沉默，听他停顿又继续讲。
他敛下眼睑，金瞳有些黯淡蒙尘，道：“可你偏偏有阳光大道不走，非要挤上一条独木桥，非要跟我过不去，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可是给过你生路的，你不要！”
沈初再次对上他的双眼，心里咯噔了一下，这眼神……布满的全是杀气，忽然觉得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冷了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