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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入

九月二十一周日

你会怎样描述你的人生?

我的短暂人生,在那个夜晚之前虽平静如水,但也夹杂着快乐。

而在那个夜晚之后,痛苦,悲伤,绝望,一切与泪水,与噩梦有关的东西都接踵而至,直至魔鬼把我推离这个爱恨交织的世界。

我也是爱这个世界的,爱这个世界的花花草草,爱这个世界的山山水水,爱这个世界的平平淡淡。我也喜欢看电视剧,也期盼美好的生活,也拥有所有女孩的美梦,不过那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久到我以为那是上一辈子事。

因为太爱看书,以至于忘记了时间。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晚上六点,我已经在书店呆了一整天了,该回家了!从书店出来看见天已经泛起了朦朦胧胧的夜光,而且还下着雨。没办法!我只能冒着雨往家里走,不会有人给我送伞的。从我上初中开始,爸爸妈妈不是忙吵架,就是忙工作,再加上他们根本也不知道我在那里,很少管我在那里,所以只能这样冒雨回家。

我把手机装在自己里面衣服的口袋里,快步的走在雨中。

似乎是因为下雨,再加上是秋天,路上的行人明显比以往少了许多。要是在夏天,这里肯定人来人往,每次放学后走这条路把人都能硬生生的挤死。我讨厌走这条路,讨厌回家,但却不得不回,因为除了家,我也只有学校可以去。由于今天是星期天,所以就只剩一个地方了,那就是家……

去书店读小说是我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我读各类小说,言情、推理、玄幻等等。小说里世界很有意思,都是我未曾见过的世界,能在自己完全陌生的世界里游览,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文字带给我的力量,才让我从父母日日夜夜的吵架中寻得一份安静之地,才让我在生与死之间选择生。的确,每一次父母吵架,我都会有一种自己应该去死的冲动,或者是他们俩要离赶紧离。但直到我今天在一本书中看到一句话“一个人若是还愿意和你吵,说明他还是爱你的,若是不愿意吵了,那就真正的结束了。”才明白,父母吵架是她们的一种沟通方式,他们习惯了,毕竟吵了这么多年,他们依旧没有离婚的打算。只是这些年来我不懂,不习惯而已。

终究是我想得太多,是我怕他们离开我。他们是爱着对方的,也是爱我的,我也是爱着她们的。只是他们已经习惯了我的早早独立,因而不再过问我现在的一切,因为他们相信我能自己处理好自己的事。而我因为上初中以前得到他们的关乎太多,所以觉得现在父母对我冷淡了。但我懂得的有些迟……因为死亡快降临到我的头上……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没办法……真的没有办法……

世界总是在和你开着这样那样的玩笑,让你欲哭无泪,让你不得不承受,让你拼了命的逃,却依旧逃脱不了命运对你的千折万磨……一切都在诉说着无边无尽的苦难……

学校的课很枯燥,除了语文课以外,其他的课我就像听天书一般,因而我只能在其它课上要不养精蓄锐,要不看小说,在语文课上认真听讲。当然语文课我爱听的一大半原因都是因为老师的事。我们班的语文老师是全校同学最喜欢的老师,姓张,名風,很不错的一位老师,他年轻英俊,文雅中有不失睿智,像极了武侠小说中的男主角。他的课讲得很不错,一会讲武侠小说,一会讲推理小说,反正他讲课本上的知识时总能联想到各类小说。在我看来,那样的老师才是好老师,可是他却死了,是为了我,我想一定是为了我,因为在那一夜是他帮了我,若不是他,我恐怕会死那一夜。

而那一夜的前奏便是我被雨淋成了落汤鸡,后面发生的事我没有办法改变,因为那已经发生,而且我现在也已经死了。

走过那条笔直的公路,再一个转弯,再只要一个转弯离我家就不远了,虽然家里父母老是吵架,但今天我想通了,明白了,我想回家。

一个大概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从对面走来,她的个子不是很高,体魄看起来却像个男人。似乎是路有点滑,她一不小心摔倒了,扭伤了脚。我赶忙上前把她扶起,她的伞也被风给吹走了,衣服被雨都淋湿了。我帮她把伞捡回来,她说想麻烦我把她送回她的家,她家离这里不远。我想应该不耽误我回家,便决定送她回去。

把她送到门口,她说让我进去坐一会,喝口热水。我说,现在已经不早了,该回家了。但没想到,她把门刚一打开,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便强行把我拽进去,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她让我坐在沙发上,让我用毛巾擦擦脸,我坐在那里心里很不安,很想走,但那个女人已经把水端上来了。我对那个女人说:“阿姨,我想回家了,天都黑了!”她说:“你一定要让喝口热水再走,不能让你帮助我还不能报答你,那我的心里就太过意不去了!一会我给你拿个手电筒”。我看她这么说,就想赶紧喝一口赶紧走,可是我喝完一口之后,我的头就晕晕的。朦朦胧胧中我感觉有人将我抱起,我能感觉到那个人把我抱进了一个昏暗的房间,然后我就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声关门声惊醒了。我脑子的嗡嗡声一直不停,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我浑身发冷!

他们应该走了,我挣扎着想从床上起来,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绑在床边的柱子上,怎么也挣脱不开。我好害怕,想喊人来救我,才发现自己的嘴根本无法张开。房间是那样的昏暗,生平的绝望在这一夜漫上开来,似乎永远也不会消退,没有可抓的稻草,一根也没有。我拼命地挣脱,手腕疼的要命,可是我只能忍着,直到麻木。

无论如何,我要离开这里。

好不容易挣脱开来右手腕的绳子,把嘴上的胶带撕了下来,然后赶紧解开了自己左手的绳子。我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但还是破落不堪。我往门口走去,门被他们从外面锁住了。拉开那厚重的窗帘,路灯在雨幕中惨淡万分,好不容易才看清这里离地面有多远,这里大概是在三楼,但是我必须逃离这里,所以我打开窗子,准备从窗子往下爬,我以前在电视上见过有人把窗帘绑在一起当做绳子逃生。于是我便将床单绑在阳台的护栏上,慢慢往下滑,但滑到二楼时有些不够,不得不我落在了二楼的阳台。头晕的难受,手腕处有些出血了,我推了下阳台的窗子,锁着的,似乎家里没人。就是有人,我也不能呼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太丢人了,爸爸妈妈肯定会觉得是我没用,我丢他们的人了!

还是得往下,直接跳下去吧!我看了看地面,跳了下去,还好,只是手扶地时有些扭伤。现在该去哪里呢?我不能这么衣衫不整的回家。发生这样的事我该怎么办?我只能先往回家的那条路走。

雨还在下着,这场雨下的时间真长……

步伐艰难的往前移动,我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喊我,不是妈妈,不是爸爸,是谁?熟悉的声音,像是张老师的声音,张老师,是张老师。他似乎看见我了。我的眼前一黑,能听到张老师在给我说话,能感觉到张老师抱起我在奋力奔跑,能听见他在一直喊我的名字。可是我却不能回应他。

张老师是要送我去医院吗?不行,绝不,绝不能去医院,会让别人知道的,同学会知道,父母会知道,邻居会知道。万一他们都知道,我……我该怎么办?

我挣扎着说:“老师……不要去医院……不要去……求求你!”张老师停了下来,我能清楚地感觉到有一滴眼泪砸在我的脸上。老师似乎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雨又来了,我多希望这场雨能清洗掉着噩梦一般的记忆。

我回到了家,妈妈已经睡了,爸爸还在工作,他只对我说了声:“回来了!”便没有再问什么,因为我已经收拾一新,所有的残忍似乎都已经销声匿迹了。已经习惯了爸爸对我的不闻不问,我也是第一次庆幸爸爸对我的不闻不问。因为我担心,爸爸一问,我会忍不住说出来。这些耻辱必须我一人承受,不能让别人知道,因为我不想让父母为我担心,我必须自己去面对这一切。我回到房间里换上干净的睡衣,将张老师给我的衣服放在椅子上。躺在被窝里,我想起了张老师在雨中对我说过的话,他说:“好吧,不去医院,不去。我明白你所想的,这个世界人言可畏,往往你是受害者,却得到的白眼最多。这个世界向来不公平。”张老师……张老师……谢谢你……谢谢你懂我……谢谢你为我准备的衣服……为我掩饰一切……谢谢你……

泪水持续不断的流着……

夜里睡睡醒醒,持续不断的噩梦,越来越恐惧黑夜,得等好久才能等到天亮。

九月二十二日周一

天亮了,周一。不得不,上学,即便不想。

一到学校我便借口生病,没有参加升国旗仪式。

从进教室的那一刻起,我便趴在桌子上,直到上语文课是我才抬起头来,但张老师没有来,难道是因为昨晚的事……

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张老师,反而等来了班主任。班主任一来,教室里马上就安静下来了。班主任说:“你们张老师出了点事,今天的语文课大家先上自习,不要再吵吵闹闹了。”班主任说完便出去了,我看见前排的筱若出去了,在外面似乎和班主任说了几句话,难道她是去问张老师的事。我想等筱若进来问问,可当我看到她进来后什么话也不说,有些沮丧地坐在座位上,我就知道张老师的事出的很大。可我能做什么,翘课去看看,也只能这样了,毕竟张老师帮过我。

我到张老师门口时,只看见警戒线将老师的门口围着,有警察时不时的进去出来。

不安的感觉溢上心头。

一群人围在那里看热闹。

我凑上前去问了其中一人,那人的回答证实了我的不安感。

张老师死了,自杀。

这怎么可能呢?

昨晚还好好的呀!昨晚老师还帮助我,送我回家呀!昨晚……

我尽量忍住不然自己的泪水流下来,昨晚已经哭的太多了……不能……不能再哭了……可是张老师……张老师怎么办……自杀……怎么可能……

会不会是因为昨晚的事?

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黑暗来临,恐惧感袭来……我缩在床上,似乎黑暗里都是那张男人的脸,模糊狰狞的嘴脸。只要我处在黑夜里,或是闭上眼睛,那张脸边挥之不去。我努力然自己想些别的事,可是越提醒自己想些别的事,那恐怖的画面反而越清晰。魔鬼……魔鬼……魔鬼……

九月二十三日周二

又是一夜未眠,我拖着疲劳的身体来到学校……

到了班级才知道,下午两点是张老师的追悼会。班上的同学对张老师的死各类猜测,我因为听不下去于是跑去厕所。

下午两点钟,张老师的追悼会举行。直到这时我才看见张老师的遗容。整齐的衣服,整齐的头发,安然的神态,英俊的脸庞,似乎要赴一场宴会,唯有那张苍白的脸不合时宜。张老师死了,的确死了。我多希望这是一场游戏,昨晚的一切没发生,今天张老师还活着,可是眼前的这一切又告诉我这是幻想。

校长的追悼词完毕,我又看了看张老师的脸。当我抬起头准备走时,却看到了那个女人的脸,笑里藏刀的脸。下意识的我跑开了。

无处可去。

但我必须得跑。

筋疲力尽。

无力回天。

我不知道我跑到哪里,但忽然明白了张老师肯定不是自杀,一定是被前天晚上那个男人或是那个女人所杀……

天又黑了……

哭泣声在耳边回荡……

那是谁的哭泣声……

是我的吗?

不知从哪儿来的一点微弱的光……

我抬起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是谁?

她喊了我的名字,赵梦。

是筱若,我就像看见救星一样。

猛的拉着筱若的手,不知所措的说:“筱若……筱若……是我害死张老师的,是我……是我害死张老师的……是我……呜呜……”

我只是一直在重复着,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知道……

就在我重复着这些话时,我又看见了那个女的和那个男的的脸,又开始拼命的逃离,似乎只有逃离才是对我的救赎。

上楼一直在上楼,我筋疲力尽,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一直到楼顶,我以为可以摆脱他们,却没有想到,他们紧随其后。他们将我任意一推,离地面越来越近,我的眼里只有黑暗,这个小县城太宁静了,宁静到一个人死了,也无人察觉。

魔鬼还在我的身边环绕,我眼里的血掩盖不了……

魔鬼,魔鬼,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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