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源于大兴安岭北部的黑龙江,是我国四大河流之一。这里风光秀丽,野生动物资源丰富。尤其是独一无二的淡水鱼王大鳇鱼就产在黑龙江,更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大批游客。
一天清早,刚刚从内蒙古大草原赶到这里的新闻界朋友在导游的带领下分别乘三条桦皮船,沿着黑龙江宽阔平坦的江面顺流而下,为的是能一睹沿岸的秀丽景观和饱览淡水鱼王大鳇鱼的尊容。鄂伦春族的导游经验十分丰富,多年来,他带着游客往返于波涛汹涌的黑龙江上,从未出现过差错。在待发的桦皮船上,新闻界朋友成一字纵队,静静地坐在上面,一个个兴致盎然。出发前,中间的桦皮船上响起鄂伦春导游粗犷浑厚的声音:“先生们,女士们,欢迎你们参加黑龙江漂流之旅!漂流之前我特别告诫你们,一定要轻轻松松地坐稳坐好,不要紧张心慌,也不要将手放入水中。因为江中的黑鱼和狗鱼会将你的手当作鱼咬住不放。另外,还要小心大鳇鱼,它有时会突然从水下冒出来,袭击桦皮船,将人撞入水中。但不要紧,它们是不会吃人的,江里的鱼类足够它们吃的了。它撞船纯属好奇,逗你玩的。祝你们旅途愉快!出发!”于是,三名鄂伦春水手操起各自手中的桨,每条桦皮船载着两名新闻界朋友,缓缓地向江心驶去。
今天遇上个好天气,黑白相间的云彩漂荡在空中,伞一样挡住灼人的阳光。几只水鸟飞来飞去寻找食物。略呈黑色的江面上碧波粼粼。广东的朋友在前面开着路,贵州的朋友断后,内蒙的朋友居中。三条桦皮船顺流而下,划船的水手不时地用桨敲打桦皮船帮,目的是不让那些潜伏在水底的黑鱼、狗鱼靠近桦皮船。行不到一到公里,江岸变得狭窄起来,江面不时有巨石露出水面,就像一匹匹巨兽暴露的牙齿。为了不让桦皮船撞到岩石,水手使出浑身的解数,以桨代篙左突右挡,桦皮船像离弦的箭,飞快地向下游驶去。就在这时,前面一块巨大的馒头状的礁石挡住去路,三名水手不得不用桨抵住礁石,三条小船有两条顺利通过。当最后一条桦皮船从礁石旁边绕过时,突然一条粗壮的大鳇鱼从桦皮船的后面哗地一声露出水面,用他那油黑的巨头一拱,只听得叭的一声明,桦皮船尾高高的翘起来,站在船后边的鄂伦春水手躲闪不及,跌落江中。坐在这条桦皮船上的两位贵州朋友吓得面如土色,失去平衡的桦皮船剧烈的摇晃起来,二人抓住船帮子,大声呼救。
听见呼救声,行在中间的鄂伦春导游回头一看,见鄂伦春水手正在水中挣扎,赶紧调转船头向鄂伦春水手划去,并大声叫道:“沉住气,我来啦!”此刻,贵州朋友乘坐的桦皮船失去水手,二人很快从极度的恐惧中惊醒,拼命稳住船身,顾不上有可能被黑鱼、狗鱼咬手的危险,以手代桨拼命地划水,以逃避鳇鱼的追击。驶在前面的鄂伦春水手一边将桦皮船划向一处浅滩,一边高声叫道:“快,你左边有块石头,快游过去!”当鄂伦春导游的桦皮船快要接近鄂伦春水手,就要将他接上船的时候,大鳇鱼突然从水中冒出来,从中间将他们分开。它张着血盆大嘴,露出粉红色的喉咙,尖利的牙齿如排排尖刀,一对鼻孔水枪般不停的喷着水。它不等鄂伦春导游收桨,将巨斗似的大脑袋用力一摆,鄂伦春导游措手不及,一下子被撞得跌进江中。此刻,鳇鱼张开巨口正对着桦皮船,鄂伦春导游一头栽下来,正撞在它的脑袋上。他的左肩撞进鳇鱼的口中,幸亏鳇鱼没将口及时合拢。他的身体在鳇鱼的口中滚了大半圈儿,鳇鱼将他的胳肢窝和后背扎了两个大洞。鳇鱼受到撞击不觉大怒,不等他逃走,一口咬住他的手臂将它拖入江底。江面被激起一阵阵巨浪,桦皮船剧烈地摇晃着,幸亏没有翻。两个内蒙古朋友紧抓船帮,吓得魂飞魄散。
在五米多深的江底,大鳇鱼叼着鄂伦春导游玩耍嬉戏着,他连呛了几口水,脑袋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大鳇鱼放开鄂伦春导游的胳膊,不等他浮起,又一口叼住他的胸部。他感动胸骨咯咯作响,仿佛就要被咬断一样。幸亏大鳇鱼很快又将嘴松开,他顿时觉得胸口一下子松快了许多,忙伸出双臂拼命的划水,想马上逃走,但很快又被大鳇鱼叼住。大鳇鱼这次咬的是他的脑袋,鄂伦春导游只露出半个身子挣扎。就在这时大鳇鱼又放开了他。就这样叼一叼,放一放,追来逐去,就像一只抓住老鼠的猫,在江底尽情玩耍着这个难得的玩物。大鳇鱼戏耍了一会儿,大约厌倦了,放开鄂伦春导游的胳膊,不等他浮起,一口叼住他的胸部。幸亏大鳇鱼很快又将嘴松开,他顿时觉得胸口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忙伸出双臂拼命的划水想马上逃走。此刻,他的喉咙和胸口火辣辣的,浑身的伤口刀割般地痛,他拼命的喘息着,奋力朝岸边游去。当他一边划水一边张望着防备大鳇鱼再次袭击时,突然发现离他不远的地方,那位落水的鄂伦春水手时沉时浮,便大声喊道:“加把劲儿,快游!”可那位鄂伦春水手却以力不从心了,断断续续的说:“不行啦……我的腿抽筋啦……快来救我!”鄂伦春导游顾不上自己的浑身的伤痛,一边划水一边用负伤的胳膊托住鄂伦春水手的下巴,带着他向浅滩游去。突然,鄂伦春导游的脚触到一团光滑尖硬的东西,宛如光滑的板石一般,他的心不由猛地一紧。原来那团光滑的东西正是大鳇鱼的头!大鳇鱼从后面追上来,又拦腰将他一口咬住,再次将他拖向江底。鄂伦春导游赶紧松开鄂伦春水手的胳膊,希望他自己能游到安全的地方。就在大鳇鱼将鄂伦春导游再次拖下江底的一瞬间,一个新的念头突然从他的心底冒起:必须掌握自己的命运,同大鳇鱼拼死一搏!此刻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最多在江底憋三四分钟,应当抓紧有效时间争取主动!于是,他不由得伸出手又抓又刨。这一招果然奏效,大鳇鱼竟然张开了嘴巴。他从大鳇鱼口中挣脱,转身朝他的眼睛用力蹬去,巨大的上升力使他很快浮出水面。这时,一条桦皮船的水手将船划到浅滩上,让船上的两位广东朋友上了岸,随后大声叫着:“快抓住桨!”可还是晚了一步,大鳇鱼又在他们中间浮出水面,将他们分开。它不等鄂伦春导游离去,一中咬住他的腿,将他再次拖入江底。接着,大鳇鱼更加疯狂的咬住他的胸部,他感到筋骨快要断了一般。
大鳇鱼尽情地玩弄着这个不堪一击的异类,仿佛在向人类挑战,展示它江中之王的威风。渐渐地,鄂伦春导游已感觉不到身上的伤痛了,就像躯体不属于自己的一样。他完全丧失了抵抗的能力,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他从未领略过的死神一步向他走来。这时他想起了他的妻子和可爱的儿子,也许他们正眺望着江边,等着他的归来……想起妻子和儿子,鄂伦春导游又清醒了过来。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让这该死的大鳇鱼戏弄下去吗?不行,得想办法!于是,他不由得挣开一支胳膊,朝大鳇鱼的鼻孔伸了进去,尽最后的力气拼命堵在它的鼻孔里。大鳇鱼感到一镇痛痒,摇摆了一下脑袋竟然松了口。不知它是因为眼下这个玩物已不堪再玩儿,还是感到已经玩够了,推开鄂伦春导游,潜入江底,再也没冒出来。鄂伦春导游顽强的挣扎着好不容易浮出水面,凭着顽强的毅力和娴熟的水性终于游到浅滩边。这时新闻界的朋友都先后上了岸。当他们向鄂伦春的导游和鄂伦春的水手围拢过来时,只见他俩落汤鸡般的仰卧在沙滩上,早失去了刚上船的风采。只听导游喃喃的说:“唉,若知现在,何必当初,让你们受惊了!”
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对于这六位来自广东、贵州和内蒙古的朋友来说,平生还真第一次遇到。此时,那位没落水的鄂伦春水手才告诉他们:“眼下正是大鳇鱼的产卵期,也是它最凶的时候。它误以为人们若抢它埋在江底沙粒中刚产下的卵才拼死与人们一搏的。这些年来,我们都躲过了它的产卵期,也就相安无事了。你们是第一次来黑龙江漂流,俺也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便冒着危险给你们当一次导游,没曾想真是冤家路窄碰上大鳇鱼啦……唉,还是老年人说得对:“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哪!”看着鄂伦春导游的狼狈相,新闻界的朋友们不由得心惊胆战,再也没心思漂流了。但他们从内心深处由衷佩服这个咱们鄂伦春导游,在危难时刻,他首先想到的是游客的安全和同行的安危,此举实在是可钦可佩,不约而同地从兜里多掏出几张“大票”,塞进鄂伦春朋友的手里,连声说:“谢谢啦!”便逃难似地逃离了黑龙江江边。
两天后,六位新闻界朋友仍心有余悸,来电询问鄂伦春朋友的近况。我说:“众赏之下,必有勇夫!他们又重新开始了冒险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