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陆正平带着叶嘉星到派出所开证明,他有点抱歉地说:“目前只能这样零零散散地拼合出一些证明你身份的材料,没办法,现在政策还不是很完善,这方面我们能做的不多,你看应聘的时候能不能用。”
正说着,陆正平带的新警员于志霄走过来说:“陆师兄,正好你在,昨天那个案子,事主又来电话了,这是刚才通话的记录,你看看。”
陆正平看完通话记录,对叶嘉星说:“我现在去办案,要是看时间太长,就别等我了,你自己先回去。”
叶嘉星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浏览手中的证明材料,高俊杰正巧经过,过来打招呼:“Hello!怎么样,你的事有进展吗?”
“还是没有头绪……对了,上次忘了跟你说,哥哥给我赐名了,高俊杰你好,我叫叶牵牵!”叶嘉星开心地做着自我介绍。
“我还以为他会叫你田螺姑娘呢!”高俊杰笑着说。
“为什么?”田螺首先让叶嘉星记起的是在北京影响很大的“福寿螺事件”,发问之后方才反应过来高俊杰说的是白水素女和谢端的神话故事。
“因为你天天给他做好吃的啊!”
“以后我多做一些,你们可以一起吃。”叶嘉星有些不好意思。
“我开玩笑的,再说我们所里很快会弄一个小食堂,以后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那到时候我不就又变成闲人一个啦?呵呵。”说笑间,叶嘉星发现房间的另一边堆了好几把枪械,她惊奇地指着那些武器问道:“你们这是破获了军火走私案吗?”
“哪儿呀,这是一个仿真枪爱好者收藏的,不过即便是收藏仿真枪,也涉嫌触犯非法持有枪支弹药罪,这不,正审讯呢。”
“那你们警察是不是经常使用真枪啊?”叶嘉星想起平日里看的那些英剧、美剧、国产剧里面的武装情节,不免有些激动。
“那可是枪,哪能是说用就用的!我们警察和军队不一样,他们的对手是敌人,我们的对手是犯罪嫌疑人,他们的目的是消灭,我们的目的是制服,一个是敌我矛盾,一个是人民内部矛盾,这是有本质区别的。枪对于警察来说,是一种万不得已,只有一种情况才能使用,就是当有人的生存权即将被非法剥夺的紧急状况。”高俊杰一丝不苟地讲解。
“我看电视里演的,枪战什么的,警察不用枪的话怎么行?”叶嘉星还是有疑惑。
“要是有枪战,那应该就是涉恐涉暴了,会有专门的配枪部队去处理,而我们派出所民警,大多数时候的任务是为市民排忧解难,处理社会治安问题,所以,只有在执行危险系数较高的任务时,才会依据实际情况配枪出警。”
“原来是这样啊,感谢你给我扫盲了!”
“这些事啊,几天几夜都说不完,先不跟你聊了,我去看看那边审得怎么样了。”高俊杰挥了挥手向审讯室走去。
叶嘉星盯着那些枪仔细看,这些仿真武器做工精良,根本分辨不出是真是假,她以前曾经看过报道,有的仿真枪也具有很强的杀伤力。
她正看得出神,一位女警从旁边走了过来,刚才叶嘉星和高俊杰的对话她隐约听到了一些。
“您好,请问您是?”女警友善地问道。
“您好,我在等陆警官。”叶嘉星礼貌地回答。
“我叫秦菲菲,请问您怎么称呼?”
“别这么客气,叫我叶牵牵好了。”
“哦,叶牵牵,我刚才听见高俊杰说你每天给陆师兄做饭,那你是他的……”秦菲菲试探地问。
“嗯……也不是每天,他经常值班,不是每天都回家。”
“你是说,你住在他家里?”秦菲菲很惊讶。
“嗯,陆警官真是个好人,之前我出了点事故,是他出的警,见我无家可归,就让我暂时住在他那儿了。”叶嘉星真诚地说。
“你是他案子的事主?师兄怎么能这么做呢……”秦菲菲仿佛自言自语,她又重新审视了一下叶嘉星,然后略带阴沉地上楼去了。
叶嘉星这才发觉自己失言了,明明恢复了记忆,怎么一下子又糊涂起来了,本来她是发自内心地夸赞陆正平,可会不会因此给他惹上麻烦呢?
过了一会儿,秦菲菲从楼上下来,她问一个同事:“陆师兄呢?所长找他。”同事告诉她,陆正平出去办案了。
叶嘉星听见秦菲菲的话,再回想这个女警刚才的表情,心想,她一定是去所长那里揭发陆正平私自容留案件的事主,而没有按流程把她送去收容所。
嘉星心里很不舒服,觉得都是自己多嘴连累了正平,要是所长觉得他的行为影响警队的荣誉,会不会对他进行处分?越想心里就越乱,最后,她径自敲响了所长办公室的门。
所长请叶嘉星进来,问她有什么事。
“所长您好!我叫叶牵牵,之前被车撞伤了,又无家可归,是陆警官好心收留了我……不对,不是他主动收留我的,他本来想按程序把我送去收容的,是我苦苦哀求他不要把我送到那种地方,因为我不是流浪人员,只是暂时找不到家人了,他出于同情,才借一个房间给我住的,您千万别追究他!”
叶嘉星一口气说了很多,由于这关系到陆正平的名誉,她有些紧张,一张嘴就自乱阵脚了。
“你是说陆正平吧,我为什么要追究他?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这事。”所长听完之后笑了。
“啊……是吗?刚才我跟一个叫秦菲菲的女警说了这件事,她马上就来找您了,然后您又叫陆警官过来,我以为您已经知道了呢。”叶嘉星有些迷惑。
“小秦跟我说的是想变动她的工作内容的事,我找小陆来是要商量这个事情,姑娘,看来你误会了。”
“哦,是这样啊,那真的是我想多了,不好意思啊,耽误您的宝贵时间了!”叶嘉星显得十分尴尬。
“不过,小姑娘,你住在一个男同志家里始终不方便吧,反正你也是暂时没有住所,我安排你去一个女警家里住吧。”所长补充道。
“不用不用,我已经住习惯了,陆警官工作忙,也不经常回家,没什么不方便的!” 叶嘉星莫名地焦急起来。
“陆正平的做法还是欠妥的,我会找他谈谈这件事,看看是不是另有隐情。”所长看着叶嘉星慌乱的表情,故意板起脸来。
“所长,您听我说,不关陆警官的事,是我……我就是想和他在一起!”叶嘉星急得涨红了脸。
“好了,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尽量尊重你的意愿,你先回去吧!”所长已经从叶嘉星的表情看出了原因,只是没有道破。
高俊杰走出审讯室,正巧看见叶嘉星从所长办公室里出去,他感到很奇怪,但因为着急跟所长汇报情况,也没多想,就直接找所长去了。
聊完案子,所长突然问高俊杰:“那个叫……叶牵牵的姑娘,什么情况?”
“啊?您指什么?”高俊杰试探地问。
“她跟陆正平……”
“哦,她是陆正平的妹妹!”这套说辞经过多次重复,高俊杰已经可以做到脱口而出了。
“妹妹?我怎么没听说小陆还有个妹妹啊。”所长看着高俊杰问道。
“呃……我要是跟您说,他最近才知道自己有个妹妹,有可信度吗?”高俊杰有点搂不住了。
“你说呢?其实啊,这事儿小陆早就跟我汇报了,不过今天我看这姑娘好像对他……唉,你们年轻人呐,行了,别提这事了,就当不知道吧!”所长笑着摇摇头。
叶嘉星从所长办公室出来后没多久,又碰到了秦菲菲。
秦菲菲客气地给叶嘉星倒了杯水,嘉星对自己武断的误会感到难为情,便主动跟秦菲菲搭话:“菲菲姐姐,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警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我漂亮呢,还是说女警都不漂亮啊?如果是后者,这打击面可太大了啊!”秦菲菲没想到叶嘉星会蹦出这么一句,也轻松地开起了玩笑。
“你的美不是相对的,是绝对的!没人说过你笑起来有点像朱茵吗?我觉得你要是留长发,会更迷人的。”叶嘉星由衷地赞美着。
“可别,我们紫霞仙子现在已经很迷人了,再长发飘飘我们可就没法工作了!”高俊杰从后面冒了出来。
“少来,快忙你的去吧!”秦菲菲把刚要靠近的高俊杰推出去好远,又回来微笑着对叶嘉星说,“我还想再出任务呢,不能留长发。牵牵是吧?以后有任何事你都可以来找我,陆师兄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秦菲菲目送着叶嘉星,不觉间陷入了沉思,这个叫牵牵的女孩,明眸皓齿、笑语嫣然,刚刚接触,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然而想到这样出色的女孩和陆正平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她实在无法做到波澜不惊。
她苦恼着自己现在做的工作,内勤,是女警通常会被安排的岗位,但她心里总有些不甘心,她可是警校毕业的女警啊,受过专业的警务训练,也是经过了层层选拔的优秀学员,她企盼着和她的陆师兄不分昼夜地一起研究案情、走街串巷地处理案件啊!
秦菲菲内心焦急,却也明白,她所憧憬的爱情风帆,正驶往自己目所不及的方向。
道别了菲菲,嘉星走出派出所,她的心潮也在翻涌,她要表达的是希望继续住在陆正平家的想法,可情急之下,竟然在所长面前脱口而出那样的话,什么“就是想和他在一起”,听起来未免太奇怪了吧!如果被正平听到,会不会有所误会呢?所长应该不会八卦这些吧……
其实她想的很简单,债主有一个就够了,现在她做饭做家务,勉强可以还他人情,等自己有了工作,就可以把欠他的钱还清,到时候就真的是无债一身轻了!
陆正平家的楼下,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只很小的猫,嘉星看到它,就联想到了自己,现在的她何尝不像是陆正平暂时收养的流浪猫呢?
她买了一点猫粮,抓了一把放在墙角的小盆子里,猫咪吃饱之后,亲昵地围着她转圈,像在表示感谢,她蹲在地上,抚摸着小猫,直至日影西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