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两千四百两银票,顾尘这一晚睡得很是香甜,甚至半夜时分差点从梦中笑醒。
清晨,当第一声鸡鸣刚刚在柴市街响起,而天空也才刚刚泛起鱼肚白,顾尘就被屋外的吵闹声弄醒了。
他微眯着眼,洗了把脸,越发觉得今日不正常。
作为柴市街末端的商铺,从来都是姥姥不疼爹爹不爱的存在,自然没有这么早就有人群经过的先例。
可是今日外面的议论声已经变得越来越大,犹若闹市一般,即便顾尘在院子里,都能听得很清楚。
顾尘抬头,对着梧桐树道:“梧桐,什么情况?”
不一会儿,“梧桐”的声音便轻飘飘地传来:“屋外来了很多人,好像都挺有钱的样子。”
“有钱?”听见这个两字后,顾尘一下子就来了兴致,连忙急步走进屋子,打开了店铺的门。
然后只见整条简陋的柴市街内,已然挤进来了很多人。令人吃惊的是,居然大部分都是身着华贵服饰的家伙。
“确认是这家面店?白将军儿子、刘尚书独孙都来了?”
“是这家店,简直邪门得很,据说一碗面卖一百两银子。”
“这地段一百两,确实是有些天价了,不过对于王兄你也是小钱。”
......
这些人成群结队而来,有说有笑,显然都是为了顾尘的面而来。
顾尘看见这些人,就仿佛看见了无数张银票在等待着他收割,眼睛瞬间就闪起了炽热的光。
他连忙挂起了招牌,搬出了桌子,高声吼道:“小店开门了!前三十名顾客打八折,只要八十两。”
他的话音刚落,整个柴市街就是一震,人群蜂拥而至,瞬间就将为数不多的几张桌子挤得满满当当。
剩下没抢到位置的人,抱怨了几句后,就在一旁安心等待着。
他们这百来号人都算城中有头有脸的纨绔子弟,父母爷爷在上朝时抬头不见低头见,自然没必要为了先吃一碗面而大动肝火。
柴市街出现这么多的纨绔子弟,自它诞生之日起到现在恐怕也是头一遭,所以自然引起了围观,一时显得好不热闹。
锅里的水很快就沸腾开来,一把把新鲜的面条下了锅,弥漫出了缭绕的烟雾,整条柴市街也变得热气腾腾起来。
随着油料被顾尘一一炒好,散发出了浓烈的香气,这群富家公子与小姐都开始默默吞咽口水。
很快的,面条被端了上来。这群早已饥饿难耐的家伙自然狼是吞虎咽,没有了一丁点矜持的模样。
他们的表情如昨天柳新烟一样,都是显得有些痛苦,但是嘴巴却一直不停,直到大汗淋漓。
这一幕画面实在是很神奇,以至于等待的那些人都惊得伸长了脖子,长大了嘴巴,仿佛遇到了什么怪事。
终于,第一批人在欲仙欲死的辣觉中起身,第二批人连忙跟上。
这些人的表现都出奇的一致,明明感觉有些难受,却同时又觉得很过瘾,有点欲罢不能的感觉。
直到正午过后,顾尘面铺的生意才渐渐冷清下来,而他得到的,是近万两的银票。
最开始收银票的时候,顾尘的手都在颤抖,后面收得多了,也就渐渐变得麻木,仿佛接过来的不是银票,而是一张张纸。
而柴市街的居民目睹了这一场收割银票的奇迹后,看顾尘的眼神就越发怪异,有敬畏,有崇拜,更有妒忌。
这条街里出来的基本都是平民,甚至可以说是贫民,他们其中鲜有人能跳出这个贫穷的圈子。
而顾尘来这里不过半年多时间,就敢与让他们瑟瑟发抖的青衣帮对垒,现在更是一跃成为了富豪,这叫他们如何不眼红?
但是眼红归眼红,这些人却不敢给顾尘使绊子。毕竟顾尘当日大战青衣帮的场景,到现在他们还历历在目。那一刀杀敌的狠厉劲,他们可遭受不起。
如今手握一万多两银票,顾尘一时觉得天都亮了。
“一天就赚了近万两,老子真他娘的是商业天才!”
在柳新烟来之前,他对卖面这件事很挫败,而柳新烟来了之后,他的生意就来了个惊天大逆转,简直酸爽得如坐过山车。
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十多年的顾尘不知道,现在的地球已经有了事件营销这个概念。而柳新烟来之后,引发的四公子天价面事件,可谓是事件营销的最经典案例。
想到柳新烟,顾尘就略微感到有些失望。因为对方说过,即使李胜来不了,今天她也会来的。
可是到了现在,对方依旧没有出现,估计是来不了了。
他特意为其留的三碗面原料,现在还摆在桌上。而这些不卖的原料,差点让三个没吃上面的贵公子当场发了飚。
“有钱不赚,是会遭天谴的。”顾尘叹了口气,开始收拾那纷乱的碗筷。
将碗筷收到院落后,顾尘便关了门,开始练剑。
经过数月时间,顾尘已然摸到了“二玄”的诀窍。
只见院落内,透明的蜉蝣细剑犹若蜻蜓点水般在墙壁上连点两下后,就飘然回到了他手中,不带一丝烟火气息。
弹剑三千次,是顾尘的每日必修课。这种重复性的练习自然需要极大的耐心,特别是最开始的挫败感,常人根本坚持不下来,可是对顾尘来说却是小菜一碟。
那些没日没夜的猎妖经历,被仇恨滋养的拼命劲,终究让他的神经比大腿还粗壮。
这点辛苦,算什么?
日暮时分,顾尘练剑结束,就出了门。
他今天还需要做的,自然是多买些面回来,毕竟明天的生意可不敢耽误。
对于穷惯了的顾尘来说,钱自然是多多益善,哪里有嫌多的道理。
当他扛着几大袋面粉回来时,长安城的万家灯火已经亮起。
揉完了面,整个柴市街就已经完全安静了下来。只有偶尔远处传来的打更声,说明时间在流逝。
在这万籁寂静的时候,“梧桐”依然在用望远镜欣赏着这个世界。
困于一树一屋太久,她很沉迷于这一城的风景。
今天有小孩摔了跤,得到了一串糖葫芦;有酒楼的厨子,向自己炒的菜里吐了一口唾沫;有一对看起来很恩爱的夫妻,丈夫却在夜晚时偷偷出了门,和一个俏丫鬟厮混在了一起......
这样的事情,长安城每日都在上演,但在她的眼中却格外新鲜。
顾尘揉完了面,便开始洗碗。
听见那哗哗的水声后,“梧桐”便放下了望远镜,从树中钻了出来。
“我帮你吧。”她道了这一句后,便开始帮着顾尘洗碗。
顾尘见状,咧嘴一笑,突然觉得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不白帮你,我从望远镜上看到的,洗碗的可是有工钱。”
顾尘胸口一挺,硬气道:“工钱就工钱,大爷我现在可有的是钱。你想要多少?”
“那就一万两吧。”
“......”
“要少了吗?”
“太多了!”
“哦......那五千两呢?”
“做你的春秋大梦!”
......
一夜很快就过去,面条与洁净的碗筷摆在桌上,伴着顾尘如浪潮般的呼吸声,形成了一幅很宁静的画面。
也许这就是生活,寡味平淡,却又让人倍感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