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文轩停止作弄陈茵。满脸堆笑地凑到许涛面前，厚唇努努拓纸，一副神秘的样子：“想知道它从何而来吗？”
“捡漏?”许涛不以为然。他专注唐林远的题跋，实在挑不出毛病。真迹无疑。
“正宗家传！”聂文轩得意地拍拍手。左边的韩熙夜宴图墙幕，底下的轴承吱吱滚动。
墙幕退却，一间宽敞明亮的客厅出现在眼前。
褐色真皮沙发上，坐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看见许涛，他们全体起立，站到他的跟前。
“头……”十二个人不约同地轻呼。
这些人，全是自己的探险队员。
许涛蓦然产生被孤立的感觉。心很酸。他们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他斜视聂胖子，看他对队友们挤眉弄眼，气得脸色发绿。
许涛从左至右，挨个审视每个人，低沉问：“拓本的内容，你们早已了解，都商量好了对吗？”
队员们低头沉默，眼睛斜瞟靠窗的挡风。
那张转椅上，闷坐着一个人。他身穿天蓝休闲衫，脑后垂着道士的长髻发。他背对大伙，说话的口气有些森冷：“许涛，不要责怪他们，是我的主意。”
“你是……?”许涛纳闷地盯着他，感受到对方强大的气场。
“怎么，就把老朋友给忘了?”说话间，他转过身，甩给许涛一张名片。
嗖嗖嗖，名片急速旋转，带着劲厉的风声，直削向许涛。
“常百川，几年不见，功夫见长啊！”许涛伸手，两指稳稳夹住名片：“呵，来头不小，云翔集团事务部总监！”
“哈哈哈，闲话少说，受云翔集团委托，常百川正式邀请你们加入联合探险！”常百川踱步到许涛眼皮下，绽开剑眉，漆黑的短须里，透着霸气：“倘若许队拒绝的话，常某就不走啦！”
“抹香鲸只是业余探险队，几个好友闹着玩罢了……”许涛不为所动。
“这是进入鄂西林场的许可证，这是探险资格证……”常百川有备而来，他不理会许涛的婉言拒绝，从挎包里拿出早备齐的证件。
“这里有俺老爹赞助的活动经费。”聂文轩突然插话，讪笑一声，掏出一张银行卡。战战兢兢地推到茶几上。
许涛对银行卡视若不见。他迎着唐百川满是期待的眼神，锐目直视：“对不起，抹香鲸不接受商业邀请！”
许涛又拿起茶几上的银行卡，夹在聂文轩的翡翠链上，警告：“转告老爷子，少造孽！”
“是，是，我一定转告，请涛哥放心！”聂文轩连连点头，无奈地对唐百川撇撇嘴。
“抹香鲸的名字，真是一语双关!抹香精！探险队成立八周年来，秉持初衷，置身于荒野林地，清理垃圾，改善水源，尽力维护环境。”常百川擦身走到许涛耳边：“我的身份，你一定感兴趣。”
“以前，你的身份是猛虎俱乐部会员。现在是云翔集团的护院。”许涛把名片还给他，嘲笑：“你的怀里，一定揣着聂董的委任状。”
常百川并不生气，他耐心倾听许涛的嘲讽，沉声说道：“我在体育广场等你！”
许涛目送常百川走出门外，转身瞪着探险队成员。
“这一切，都是聂胖子安排的。”队员们一同指向聂文轩。
聂文轩正倒水，手一哆嗦，纸杯掉在地上。
“嘻嘻嘻，感情你肚里装满坏水！”陈茵不留情面，手指隔着聂文轩的衬衣，狠拧一下。
“哎呦，我说，我说。”聂文轩疼得嚎叫，只能原原本本地说出：“老爹说啦，只要你们不干涉银矿开采，答应给你们一千万。”
“所以，你爸假借联合探险之名，给我们一笔钱，封住我们的嘴。是这样吗？”
“是，不，不，不，也不全是!”聂文轩一会点头，一会摇头。最后低声说：“这件事，常百川知道！”
“云翔的银矿，污染了水源。危害了当地山民的健康。好在你爸及时改正!”许涛正色地说：“文轩，这三年来，你没少资助我们。人心都是肉长的，大伙同意你加入抹香鲸。前提是：你只能做外援，不参与实际行动！”
“涛哥，这么说，，，我，，也是，，，抹香鲸成员?”聂文轩象是做梦，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抹香鲸探险队，其实是以许涛为首的民间环保队伍。他们深入野游之地，捡拾垃圾，清理河道源头的残枝腐叶。义务监督矿区排放的水质。他羡慕他们的工作，多次请求加入。另外，也是帮老爸赎罪。
许涛微微一笑，算是回答。聂文轩从河南来到这体育路古玩街，最初倒腾赝品，没少跟玩家扯皮。每次都是他帮忙化解。他挥挥手，带着大伙走出去。
体育广场上，绿草如茵。时至假期，少了学生们的喧闹，草地上空荡荡。
常百川放下挎包，脱掉衬衣，露出黑背心。强键的体魄、飘逸的髻发，看起来，简直帅呆了。
许涛朝队员们使个眼色，独自步入草场。
“许涛，听说你自幼习武，得到杨雨年的真传?”常百川背对着他，继续问：“在猛虎俱乐部，你的特训教练是散打王赵东海！”
“杨雨年是我的舅佬爷!”许涛盯着常百川的后背，从紧束髻发的后肩，瞥见一朵红色的烙梅。他反问：“你好象也接受过赵东海的训练?”
常百川莞尔一笑，星目仰天。口气依旧霸道：“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赵东海辅导我三天，称呼他为师父理所当然。不过，切磋技艺，是以胜负论高下!”
“你是我见过最自傲的人!”
“恃才傲物嘛！”常百川转过身，双手摊开，竖起的十指，粗短的指头，布满茧子。他脚踩N字，作个先发之人的招式：“许涛，杨雨年的五形拳，臻至完美，可否让常某见识见识!”
许涛看着他的出招，思想他后肩的纹梅，对他的身份，了解一个大概。为证实自己的猜测，他冷冷地说：“我不会跟你打！”
“靖州尚武，衷情讨教，莫非心存胆怯，不敢比试?”常百川有意激将，他假装提起地上的挎包。
就在指尖离挎包不到一厘米，许涛伸掌挡住，抬肘直击常百川的下颚。这招崩龙手，看似奇袭，却存先声警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