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百川头往后仰，一个鹞子翻身，飞脚踢向许涛。这一脚，尽管穿着柔软的波鞋，力道足有千钧。
许涛虎眼急闪。他故意疏忽中路防守，请君入瓮。
常百川的脚尖，带着呼呼的风声，直捣对方心窝。
他的脚踝，被许涛的手紧紧缚住。上身眼看失去重心，他突然蛇形盘旋，挺立在许涛面前，手指插向他的眼睛，定格在毫米的间隙。
两人面贴面，同时轻笑地示意对方。
常百川隐隐感觉胸口作痛。原来，抓住脚踝的，只有许涛的一只手。另一只手爪，已经抓住他的胸口。倘若真战，一个眼珠难保，一个心窝被掏。
这场对战，两人都施展连环计，可谓计中计。斗来斗去，却是两败俱损。
“哈哈哈……”许涛、常百川同时收手，相视大笑。
许涛会心地说：“唐林远不愧文武双全，难得奇才。他开创唐门三十六式，武艺精湛，这招蛇形刁手，功力可见一斑。”
“许兄如何得知我是唐家人?”常百川好奇地问。
“听舅佬爷讲，唐林远在永乐大典留下一席挥毫，却讳莫如深，删掉重要章节。朝庭盛怒，下令诛杀唐家九族。唐林远闻风，令家人分散逃跑。为以后相见重圆，三个儿子隐姓埋名，改为常、杨，黄。他酷爱梅花，子嗣后人以烙梅相认!”
“说得对!算起来，你我还是远房表亲。”常百川的口气，亲近许多。
他本想说出此行的真正目的，却难以启齿，只得绕弯子：“知道虞朝吗？”
“虞朝的传说，盛起于北宋，因为找不到存在的佐证，渐渐被人遗忘。”
“假如在鄂西的笔架山发现虞朝，你会信吗？”常百川好不容易进入主题，心中释然。
此话一出，许涛眼睛低垂。脸上表现不与苟同。他斜望不远处的队友，目光在草地上搜索。
“虞朝的活动范围，会在人迹罕至鄂西森林?”许涛捡起地上的矿泉水瓶，习惯性地塞入旁边的垃圾箱。
“唐林远没有跟家人逃亡，独自去了鄂西，他要完成未了的心愿。”
“什么心愿?”
“聂文轩给你看的拓本，只是残拓。你觉得稀奇的文字，就是虞朝文。这些摩崖文，刻在一座山洞里。等他找到山洞，可惜，有一部分洞壁早已塌陷!”
许涛不置可否。出神地看着陈茵，看着她离开队友，慢慢走过来。
“寻找虞朝，应该找专业的考古队，为什么会邀请抹香鲸?”许涛疑惑地问。
“为一副阴、阳、脸!”常百川逐字加重语气。他再无掩饰，目光如一把利剑!
许涛闻言，心如针扎，哗然色变。他恨恨地剜一眼常百川，扭头看见近在身旁的陈茵，怒声道“茵子，咱们走!”
“又是阴阳脸。”陈茵挣开许涛的手，泪水夺眶而出。姐姐惨死前的微信语音，回荡在耳边：“妹，姐姐的车窗，出现了阴阳脸，我好害怕!”
“这件事，我也难过，都怪我，发现唐林远的手稿太迟!”常百川沉痛道：“阴阳脸是虞王的面具，应该把它放回原来的位置。”
许涛紧紧抚住陈茵的双肩，看她脸上梨花带雨，姐妹情深。他既伤心，又懊悔。
阴阳脸是一副石雕面具。面具黑白分明。石料的材质，几乎无人参透。
五年前，父亲许敬豪在洛城赶场，用很低的价格，收到一副黑白相间的面具。由于品种冷门，谁也说不出道道框框，他便随意放在书桌上。
许涛、陈洁正值谈婚论嫁，两人看到面具，觉得稀奇，便抢着拿起玩耍。
陈洁不小心，被锋利的棱角划破手指。鲜血顺着凹槽流淌。
后来，陈洁的眼帘，总是出现鼓眼、呲牙的阴阳面具。这种幻觉，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婚后没多久，陈洁开车出门，夜晚路过一条山道，阴阳脸谱及时出现……
许涛不愿回忆，害怕想起妻子死后的惨状。
“唐林远的手稿，提到什么?”许涛轻拍陈茵，悉心安慰。
“无法解释的东西!”常百川弯腰，提起挎包。他拉开金属链，从里面抽出一个牛皮纸袋，转手递给许涛。
许涛拆开黄色纸袋，抖出一张象扇折般的长褶纸。他铺在草地上，细致展开。只见一幅幅精心描画的山水图。每幅图，都配有唐林远亲笔的文字注解。其中，最醒目的画，除了笔架山图，还有一颗巨大的石球。石球呈白色，看起来质地坚硬。寸草不生的正面，赫然出现一张阴阳脸雕像。这张雕像在许涛看来，太熟悉了。
“昊蜮乃上天之子，奉命守住天门。妊虞之族，由此认亲，必献血引……”许涛默念，愈发觉得玄窦难测。他深深道：“我决定献出阴阳脸，跟你去笔架山。”
“好!就等你这句话!”常百川欣喜地点头。然后说：“我想讨个人情，让聂文轩加入。”
“聂胖子吃得了苦吗？”陈茵破涕拭泪。刚才，他也看到手稿的内容。在天球里，能见到亡亲的幻影。她太想念姐姐了，虽然事故过去几年，这种思念，不仅没有变淡，反而更加强烈。
常百川钦点聂文轩，出乎许涛的意料。他浓眉紧锁，心里还是有些忌惮。这三年来，他所认识的聂文轩外憨内细，对朋友仗义疏财。在顾客面前却是奸狡巨滑。往往拿高仿品当真品卖。让他参与实际行动，他实在心里没底。
常百川仿佛看出他的心思。他穿上那件天蓝色衬衣，背起挎包，窄颊下的脖子，青筋微跳。嘴上，满是男人味的短须抖动：“假如，你认为云翔只是矿业集团，将大错特错!集团在生物制药领域，颇有建树!”
“嗤”陈茵的瞳孔，写满不屑。作为医科大学的毕业生，谈起医药方面的话题，她是轻车熟路。她红唇一撇：“云翔开发的生物药品，貌似孤陋寡闻。”
常百川不急不忙，静静地看着她。聂文轩念念不忘的茵美女，不过是伶牙俐齿的小丫头。
“云翔的生物制药，只为各大药厂提供原料。ok”他低头，附在她耳根：“女孩家嘛，秀外慧中比较好!”
“喂，我跟你熟吗?需要你调教?”
“哈哈哈，好，我答应你的条件。”许涛看着敢怒不敢言，却气得脸色煞白的陈茵，放声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