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是建文帝朱允炆。许涛不禁多看他一眼。脑海里勾勒出一幅画面。朱允炆被叔父朱棣打败,逃出南京,从此隐姓埋名。
有一天,唐林远游历中州,与朱允炆不期而遇……
“想必,这些侍卫是幻瑶。”许涛盯着两排的带刀侍卫,他们的眼神,全是滞光。
大明距今六百多年,过来的人不仅没死,还保持来时的模样,吃了什么长生药?
“唐爱卿,亚辛人嗜血如命,有何妙计可解贝汗尼之危。”朱允炆的担忧,从急促的呼吸传出。
“奥尔兰麾下,可调动的妊虞兵有五百多,幻珀五百。实难抵御强悍的亚辛人。除非?……”
“除非什么?”
“委派一人,火速赶往贝汗尼宫,告知奥尔兰,撤到风铃居!”
“好!”朱允炆龙颜大悦。他抚着稀须:“唐爱卿前往贝汗尼宫可否?”
唐林远似满腹心事。他躬身站立,脸上表现难言之色。
朱允炆看出隙端,清澈的瞳仁变得黯然:“朕忘了,萧山一战,昊域王大败。他挟持风坚,跟爱卿定下千世盟约。”
唐林远摇摇头:“为臣不忌萧山盟约,大可前往贝汗尼宫,只是担心圣上的安危。”
“我之安危,有何惧哉!”朱允文哀惋长叹:“若是方孝孺在此,何愁大业不成!可惜,朕的帐下,俱是幻瑶!”
许涛闻言,心底不禁有些难过。方孝孺不肯为朱棣草拟即位诏书,被燕王诛杀十族。这场满门抄斩,过去了六百多年。
他同情地看着儒雅的建文帝,恻隐之心,芸芸而升。
许涛自告奋勇:“文帝若是信得过许涛,可前往贝汗尼宫。”
“倘得义士相助,将是大明之幸也!”朱允炆从龙椅站起来,走到许涛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不知义士有何要求?”
许涛睁大虎目,近距离看着年轻的建文帝。他肤色白净,面容俊朗。身高约在一米七。修长的十指,劲力攛握,那分明是重托的心力。
“我没有别的要求,只须文帝画一幅路线图。”
“哦,路线图倒不必,朕委派给你一个幻瑶。”朱允炆朝宫门外大声道:“尤将军听令!”
“末将在!”一名头戴铁盔,身穿胄甲的将领,从门外走进。
此人豹眼、阔鼻,浓须络面。躬身之余,斜视许涛的眼神,竟是木木的僵尸眼。
“尤盈超将军,你带着义士,趁天黑出城,前往贝汗尼宫!”朱允炆叮咛道:“避开应天城正门!”
“为何不走正门?”尤盈超的白眼珠上翻,思忖半晌,慢悠悠地说:“末将遵命!”
许涛、尤盈超刚出门,唐林远尾随而来。
他不放心地说:“尤盈超是幻谣,不能进入贝汗尼宫,否则他大限将至。”
“为什么?”许涛凝望唐林远,希望他给个说法。
“也罢,时见分哓,让你知道些利弊,未偿不可!”唐林远从石柱解下两根罴缰,分别交给二人。
他于袖袋中掏出一颗红色的丹丸,把许涛拉在一边,耳语:“这颗龙焱丹,有重生之效,带在身上,以放万一。”
“多谢前辈!”许涛躬身,施以礼数。
唐林远注视降帏的夜幕,急切道:“快,骑上睛罴!走!”
“是……”
两乘睛罴,暗夜出城,腾空数米,朝远方飞驰。
许涛紧伏罴背,感受到夜风中的阵阵寒意。浑身不住地哆嗦。
“我们即将进入冰天谷。”尤盈超松开罴缰,睛罴停下来。
他翻身下罴,看着漫雪飞舞的山谷,雄岸的身躯呆呆伫立!
“尤将军?”许涛轻声催促:“赶路要紧!”
“你走吧,我不想去了。”尤盈超的脑海,暮然翻滚出一丝记忆。
还是在风雪夜,还是这身铁盔战甲,他手持缨枪,拼命保护一个人。
“皇上,快走,皇上,快走啊!”
尤盈超大声嘶喊,白雪皑皑的山谷,传来悲怆的回荡。
与此同时,短夜即去,天空大亮。
“父亲果然神算,断定你等必走冰天谷。”追风从雪堆意外出现。他挥动手上的兽甲鞭,带领一群手执利器的亚辛兵,迎上来。
“许涛兄,久违啦!”追风抱抱拳,对全神戒备的尤盈超,不屑一顾。他仰视罴背的许涛:“实话实说吧,父亲来应天之时,同时令家兄云昭,攻打贝汗尼宫。”
许涛心系常百川等人的安危,不愿在此过多纠缠。他不理会追风,而是冷冷道:“尤将军,我们走!”
“一个幻瑶,想到了前身,还走得了吗?”追风借机走到尤盈超面前,学着朱允炆的口气:“众爱卿,燕军四面围困于朕,不知谁能抵挡?”
尤盈超豹眼一闪,浑身筛糠般颤抖。这个场景,不正是精忠殒命的那一刻吗?他澎湃全身的热血,摘下插在罴背的红缨枪。
他紧握木柄,抖动亮银枪头,对追风大喊:“尤盈超宁死保护我主,请文帝上马!皇上,快走,快走啊!”
追风挥挥手,学着燕军头领的样子,狂笑:“朱能奉燕王之令,包围冰天谷,看谁能脱逃?”
“朱能,靖难之战,我几十万大军尽死尔手,何故穷追不舍?”尤盈超恢复记忆,舞动红缨枪,直刺追风心窝。
追风机敏躲过,仰头长笑:“一国不容二主,尤将军,念汝一腔忠勇,倘若投奔燕王,可保全性命!”
“住口,怀庆(尤盈超别称)宁可战死,绝不投降逆贼!”尤盈超破口大骂。
两个人的对白,如同穿越六百多年前,重现皖境冰天谷的那场大战。此战过后,朱允炆下落成谜。
许涛被尤盈超的英勇无畏,震撼了。他忘记自己的使命,仿佛坐在电视机前,观看一场壮志凌云的古战戏。而偶像,就是尤盈超。
“杀!”追风扮演的朱能,惟妙惟肖。他手拈空空如也的胡须,脸上表现出无奈:“给怀庆将军留下全尸!”
“是!”亚辛兵一拥而上,准备对尤盈超痛下杀手。
许涛急忙拉住尤盈超的手,欲带向罴背。
但他的出手,慢了半拍。亚辛的弓箭手,射出数支利箭,穿透尤盈超的后背。
“啊”尤盈超呻吟一声,口中溢出几滴蓝血。
他挣脱许涛紧拽的手,身体,包括战袍甲胄,慢慢变小。最后缩减成指头大小。如血滴沾染在冰面上。
“尤将军!”许涛放声凄嚎。他调转睛罴,不顾一切,直冲向追风。
他怒目盯着他。抓紧尤盈超插在雪地里的红缨枪。
“许涛兄,如果追风没猜错,你来自蜕驿!”追风掣动兽甲鞭:“你元气未复,凭什么跟我等相斗?”
“废话少说!看枪!”许涛一招金蛇入洞,亮银枪头直刺追风心窝。
追风情急躲闪,兽甲鞭反击,有条不紊。
许涛的十八般武艺,继承杨雨年的刁钻。枪法更是神出鬼没。红缨枪使到精妙处,风声呼呼,枪影连幻。
追风的兽甲鞭,领悟崆峒派的精髓。红色的甲鞭,象一道道烈焰,直冲对手。
两个人的交战,就象两只猛虎。一但接触,使出的全是夺命杀。
“禀告少主,烈天将军陷入建文帝的重围。”一名亚辛兵骑罴来报。他滑下罴背,跌跌撞撞地走到追风面前。
他浑身是伤,一脸惊慌:“建文帝偷偷调集三千大军,把烈天将军反围在应天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