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嗯?还在梦里?继续睡?”
“小师弟,相信我!你已经醒了!”
杨修闻言睁眼,最先看到的是屋顶横梁上的那条蛀虫,就是一种在树木之中筑巢产卵繁衍后代的虫子。
“小师弟,你感觉怎么样?可好些了?”
杨修收回视线,有些茫然的望着眼前的俊朗青年,本能的作势想要起身,顿觉浑身酥麻胀痛。
俊朗青年顺势扶着他半靠在床头,正色叮嘱,“师弟无需拘礼,你现在还需静心调养,过些时日方可下床!”
“咳咳!”
想要开口,又觉胸闷气短,嗓子干涩。俊朗青年端来一碗温热的乳白色不知名液体喂他服下,情况才有细微好转。
“小子杨修,先生救命之恩不敢言谢,请问与我同来的四爷可还安好?”
“师弟稍安勿躁,与你同行之人已然痊愈,暂居山下客舍之内。师弟无需挂怀,安心调养即可!”
俊朗青年说话的同时,探手搭在杨修手腕上,杨修便感觉到有一股暖流从手腕处进入自己身体,自周身游走一圈后收回。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位喊自己师弟的俊朗青年,“先……先生!这……”
“师弟切勿以先生相称,我姓仲名玉字长青,师尊最早的弟子,大家都叫我大师兄,小师弟不愿喊一声师兄么?”
俊朗青年佯装不悦…………
“额!师……师兄,这是………?”
砰~~!
门开,一袭红衣推门而入……
此时正值清晨时分,阳光并不强烈,道道晨光从那道红色身影背后斜射进来,此情此景竟给杨修一种少女是踏着初霞而来的美妙错觉!
“哟,小乞儿,你醒了啊!”
少女微微气喘,几缕青丝被脸上的细汗粘贴在鬓角,稚气未脱的娇嫩肌肤在晨光的映衬下泛着桃花般的晕红,长长的睫毛也被晨光染成了淡淡的金色,一双黑曜石般晶莹透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打量着半靠床头的杨修。
“小师妹,不得无礼!”
“哎呀!知晓知晓!小乞儿,大师兄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哟!你可得念着大师兄的好,不然要你好看,哼!”
“小师妹…………”
不待这位大师兄的训斥言语说完,红衣小师妹就一抬高傲的小下巴,转身蹦蹦跳跳的扬长而去。
“唉!师弟,咱们师娘羽化得早,师尊又常年在外,小师妹在众师兄弟的宠溺之下,性子难免娇纵了些,你可别与她心生芥蒂!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师妹也是盼着你好的!”
杨修摇了摇头,“师兄多虑了,小师妹所言不无道理,师弟感念不及,何来芥蒂一说!”
仲长青嘴角挂笑,“小师妹叫宝阳,比你还大两岁,你可得喊她一声师姐!”
“是!师弟记下了!”
“你且安心调养,师兄还有琐事缠身,晚些再来为师弟解惑!”杨修点了点头,仲长青亦点了点头,推门而去。
房门关上以后,杨修的注意力又放在了房梁上的那条虫子身上。那条虫子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自己稍一凝神,连虫子小腿上的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视力怎么变得如此清晰?嗯?不止如此,鹤鸣……猿啼么?听力也这般敏锐了?杨修惊疑不定?
难道这世间真有仙法?真有仙人么?不得不说,杨修近来的所见所闻,正在与她前世根深蒂固的认知发生着激烈的冲突。
单单他亲眼所见的,司徒归云的那一抹雪白剑光,司徒宝阳那凌空飞跃的婀娜身姿,还有,如今自身的微妙变化!
司徒归云的那一抹雪白剑光到底是什么?是激光吗?还是原子核变?,司徒宝阳踏空飞跃时踩出来的有形气浪是什么?是蒸汽浮力?还是磁场推力?
杨修脑袋快炸了,他还在尝试用科学的眼光来解释自己看到的这些惊世骇俗的超自然现象。然而他并不知道,他的那点儿疑惑对这个世界而言,只是冰山一角…………
…………
东庆末年,天降鬼雨,百姓无粮,浮尸千里。庆皇下旨,勒令地方开仓赈灾,各大州府阳奉阴违,导致灾情越演越烈。
圣太祖吕安宏提兵攻取庆朝京城,鸩杀庆皇,废庆自立,建立天国,改年圣启。大开国库,放粮赈灾,尽收天下民心。废举制,设院学,兴农桑,减赋税。南抗山鬼,北拒蛮奴,开创不世之伟业,成就稀世之明君。
天国,又称圣朝,下辖九州,疆域广袤。天帝,圣臣,宗派,庶民就是这个天国圣朝的四大阶层。
天王领圣臣,圣臣领宗派,宗派牧万民,庶民耕农桑。圣朝九州,八大宗派各领一州,余下沧州无人戍边,名义上还属圣朝下辖,实际上已经沦为了北地诸部的乱战之地。
严格来说,不止是沧州,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在圣朝天王吕安弘的默许之下,无论是朝臣之间、还是在州郡之内,也无时无刻的都在明争暗斗、相互攻伐。
所有的战争,都是权利角逐的延伸。只要不动摇圣朝的统治,天王吕安弘是很乐意看到他治下的这些朝臣能打个头破血流的。要是哪天突然不打了,都抱成一团了,那就该轮到他坐立不安了!
……
流云谷、齐云山,烛心小院外,崖畔古亭中,杨修正手捧一本名为“史记”的泛黄书籍看得聚精会神。这就是他身体痊愈以后,大师兄仲长青按照司徒归云的传讯吩咐,以代师授业的名义给他颁布的入门功课。
这段时间以来,杨修的精神面貌与之前简直如同云泥之别,头发用细绳随意的绑了个马尾,灰白色的粗布长衫干净整洁,烛心小院的每个角落都能看到他捧书细阅的身影。
这本“史记”已经被他反反复复翻阅了无数遍,看来看去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书上记载的内容与修行没有半毛钱关系。
久而久之,这本“史记”就被他丢到一旁,开始照着前世组织里的特训体系开始训练自己。拉伸筋骨的柔韧性,锤炼皮肉的抗击性,压榨胸腔的肺合量,磨练身体的平衡性。没有对应器械和场地,他就顺着上下山的那条长长的石阶来回折腾。
大师兄仲长青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对他此举并无责怪之意,也没对他有啥指点,就只是提醒他别忘了温习那本“史记”。
那位黑黑瘦瘦的二师兄叫独孤无客,只和杨修见过一面,双方只是打了个招呼认了个脸。给杨修的第一印象就是活生生一个三国志里的曹阿瞒,时时刻刻都是一副低眉沉思、忧国忧民的样子。
三师兄叫祝千卫,四师兄叫古三正,前者两年前外出游学至今未归,后者在观云峰面壁思过,所以就都不曾得见。
五师兄叫屠九军,已经失踪了两百多年,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失踪原因大师兄也讳莫如深,不愿细说。
那位喜着红衣的六师姐嘛!对杨修的态度总是耐人寻味,一见面就是斜着一双杏眼,喜欢用鼻孔对着杨修,对杨修说得最多的字眼就是……“哼!小乞儿。”
其余那些二三代弟子,则是三五成群的分居在流云谷那些参差不齐的险峰之上,很多比杨修年长的人,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小师叔。
杨修偶尔也会看到他们在险峰之间踏空飞掠的飘逸身影,眼里满满的艳羡之色。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那般高来高去的本事,虽然不是自己想象的御剑飞行,但那也是可以踏空借力,一跃就是四五丈的超凡本领。
晃眼两月过去了,依然不见司徒归云回来,杨修时常会带着那头叫孤峦的白虎在齐云山下闲逛,可谓是望眼欲穿。
他还将自己前世那一套特训体系教给牛四爷,叮嘱他勤加苦练。牛四爷以为这是杨修在山上学来的无上仙法,如获至宝一般,哪会有半分懈怠。
久而久之,就连山下这些杂役弟子也都和杨修熟络起来,其中也不乏他们刻意讨好的原因,毕竟杂役弟子偶尔也有被看中带上山去的先例。
杨修自己的“仙法”都还没着落呢,哪里有心思顾及他们,细思过后,杨修便表示那套“仙法”牛四爷可以想传给谁就传给谁。
一时之间,牛四爷的身份在众杂役弟子中就变得炙手可热起来,杨修也就笑笑,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宝贝,能给牛四爷拓展一下人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并没有预料到自己的一番无意之举,竟在多年以后,渐渐发酵成了他意想不到的一股小小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