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田家村在哪里,玉舒娥也省了麻烦,直接背起金二公子化光而去,只需要半日,便到了田家村口。
活神仙在村内非常有名,玉舒娥轻而易举的就打听到了她的住处。
篱笆墙内,炊烟袅袅,一间竹屋,一口水井,几只母鸡围在篱笆内,院中种着一棵老树,树下挂着一个秋千,秋千旁一桌一椅,可惜都落满了灰尘。
“有人吗?”玉舒娥在门外轻唤。
屋内传出响动,一阵轻咳,“来了。”嗓音低沉沙哑,伴随着开门声,映入眼帘的是名身穿粗布灰袍的年迈老人,头发花白,皮肤粗糙犹如橘皮,目光还算明亮,深深看了眼玉舒娥,这才拄着拐杖一步一步下到院中开门。
玉舒娥让小妖背金二公子进屋,老人没有阻拦,看着小妖把金二公子放到床上,眨眼间,小妖化为一缕青烟。
窗明净几,桌前摆着不少瓶瓶罐罐,室内摆设简单干净,一床一桌一椅,老人进屋后直径走到里屋,一股浓重的汤药味迎面扑来,她把药端出屋,放在桌上,这才看向床上的金二公子,抬头悠悠对玉舒娥说:“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来的人会是你,羽凌聆。”
玉舒娥摇身一变,化出羽凌聆模样,道:“我也没有想到,你……还活着?籉韶光。”
老人微微一笑,“籉韶光……已经很久没有人喊我这个名字了……我姐姐还好么?”
“你什么都不知道?”羽凌聆诧异,“我师父都死了六百年了,你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什么?”籉韶光的手一抖,汤药啪的摔落在地,抬头怔怔的看着她,问:“她……娇蝉荼……死了?”
“六百年前,师父与沼海之魔一战后受伤,伤势未愈之际又对上谪仙云岭的掌门忌阳元尘,忌阳元尘不敌重伤,没多久身亡,师父也九死一生,拖命回到万丈森,那时万丈森内忧外乱,师父好不容易平息内乱,谁知又被忌阳禀赋找上门来,最终……”羽凌聆长叹,没有再说下去。
籉韶光呆呆的看着脚下药渣,良久,问:“死了?就这么……死了?她……”为何会轻而易举的死了?万丈森有史以来最强妖尊,与沼海之魔不相上下,竟然就这么死了?“不可能,不可能……”
“她是自盖天灵而亡。”羽凌聆深吸一口气。
籉韶光浑身一颤,顿时天旋地转,她努力扶着桌子才不使自己倒下,千言万语,话到嘴边,酸涩入喉,哽咽难语。她摸到脸上泪痕,流出的毫无知觉,“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很早很早以前师父就说你死了,所以我从来没有探查过你的下落,这次前来,还以为会是另一个人,没想到……”羽凌聆说道:“不过当年你与师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一次也没有回过万丈森,为什么?”
“我……”籉韶光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半响摇了摇头,无力的坐在椅子上,道:“算了,她都死了,什么都失去意义。你师父死前,有没有留下什么遗言?”
“有。”羽凌聆眼前一亮,取出一个小香囊递给籉韶光,道:“师父给了我这个,让我好好保管,还留了一句话。”
籉韶光接过香囊看了看,香囊上绣着一只幼蝉,羽凌聆道:“师父说,谪仙云岭唯有忌阳禀赋我不能伤他分毫,不仅如此,还让我在必要时刻保护他的性命。”
“不是他逼死娇蝉荼吗?”籉韶光失魂落魄的把香囊还给羽凌聆。
羽凌聆收起香囊,道:“所以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
“除此之外,她没有再说什么?”籉韶光按着头,无力的坐在桌前。
羽凌聆心知她有隐瞒,但娇蝉荼确实再没有留下任何遗言,“没有。”
“也罢。”籉韶光彻底死心,看着床上金二公子,问:“你想找谁?是为了救他吗?”
“嗯。”羽凌聆点头。
籉韶光起身走到床边,指尖按在他的眉心,一点柔光流入他的体内。
羽凌聆道:“你在三府神州藏身这么多年,有没有遇见翳魔?他到底送出多少翳珠,有多少棋子藏身在暗处?他的目的是什么?还有……”
籉韶光亮出手腕上的翳珠,收回妖力,不顾羽凌聆惊异的目光,缓缓说道:“我知道是谁拿走他的阳息,那个人来过我这里。”
“你也有……翳珠……”羽凌聆喃喃。
“翳珠破碎,性命终结。”籉韶光苦笑,“这是我离翳魔最近的一次,你不用担心我,倒是这个人,喉间有东西在延续他的命,但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是我的妖灵。”羽凌聆解释道。
籉韶光点头,“原来如此。”
“你说那个人来过?你确定是他?”羽凌聆追问:“他现在在哪里?”
“我很早就认识她,她名叫嫚朱。”籉韶光道:“这次来时还带着一个小姑娘,她就是为了这个小姑娘才来找我。”
“难道是四公主?”羽凌聆脱口而出。
“我不知道她是谁。”籉韶光摇头,回想当日。
化身仙子楼伙计的缘来,风尘仆仆的带着一名少女找到此地,籉韶光看到来人吓一跳,见他慢慢解开束发的带子,亮出一头漂亮卷发,擦掉脸上的妆容,露出原本美艳容貌,籉韶光定了定神,问:“嫚朱,你怎么会来我这里?”
“我找到了她,希望你可以帮我治好她的眼睛。”嫚朱抱着少女放到床上,少女双目紧闭,发饰遮住一只眼睛。
籉韶光看了看少女被遮住的眼睛,又看了看她,问:“如果治好她的眼睛,你不是死,而是彻彻底底的消失,你确定要这么做?”
“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什么?”嫚朱目光黯淡,笑的凄凉悲楚,“我累了她这么多世,如今终于看清楚,我可爱的小桬华在第一世就死在了我的怀里,此后的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