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不像一席话犹如一个炸雷一样震惊了所有人,金彪许久才难以置信的颤声道:“不,不可能吧!”
狰狞也道:“是的啊,你我无奈窝身在这阴山背后,早已经耳目闭塞,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事情?分明就是别有所图!”
四不像道:“别有所图?图你们什么?刚才我们似乎没有分出高下!记得我已经告诉你们了,我是这阴脉上土生土长的灵兽,想要知道外面的事情还是很简单的,不像你们这些人,偏安一隅,命似油灯!”
金彪没有说话,乾天问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怎么知道我会来到这阴山背后?他一个死孩子,怎么有如此手段?”
四不像道:“他哪有那般手段,造化弄人而已!论手段和身阶淘气鬼在这阴司里都不够看的,他之所以给你们这样安排,关键点就在于金彪兄弟报仇的心是不变的,不管你们家族的哪一代人机缘巧合进来阴山背后,还是金彪兄弟突破玄关杀回厚土村,都可能遇到妹妹的转世。换句话说,小兄弟你和你那该死的爹都是变量,可以忽略不计,这也就是机缘巧合被你遇到了,要是金彪兄弟早几年玄功大成,估计就是你爷爷遇到他了,这叫以不变应万变!”
乾天虽然没有完全听明白,但是也大体知道了四不像的意思,不想纠缠这个问题,赶紧问道:“那我们如何相处?我是尊他一声太太太太叔祖还是亲亲热热的叫一声舅舅?”乾天问出这话后,脑子里出现的是厚土村德厚大村长的几个儿子,几个明面上对他横眉冷对,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的往灶台上放吃食的陌生舅舅。
狰狞道:“都已经投胎轮回几世了,前尘旧事也已经随着那碗孟婆汤化为乌有,两个人身上再没有相同的血脉,虽说因为你们家族的传承能扯上点关系,可毕竟是两姓旁人了。”
金彪也自言自语道:“是啊,我现在也不是以前的自己了,她是人,我是兽,已经不是兄妹了!”说到不是兄妹的时候,每个人都能从金彪的话里听出难以掩饰的悲凉落寞。
乾天赶紧道:“身体只是一个皮囊,终究不变的是灵魂!当年的太太太太姑奶奶和现在的我妈虽然拥有不同的皮囊,可是灵魂还是同一个啊!我妈和您还是兄妹,我妈百年以后,灵魂站到三生石前,看到前生旧事,她还是会找你这个哥哥的!”
金彪只感觉耳边似乎又响起一声炸雷,震得自己脑子嗡嗡的,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许久,叹道:“你是我妹妹的唯一骨血,我杀了你容易,可是妹妹百年以后知道此事,那么我在她心中和当初狠心的祖父父亲又有什么差别?可是我要是不杀了你,那,那,那么,这么多年我在这阴山背后苦练玄功又是为了什么?”
看到金彪的神志有点恍惚,狰狞真怕金彪会像毒蝎一样自尽了事,如果那样的话,他相信不远处的四不像会毫不犹豫的立刻杀死自己,心念到此,赶紧劝道:“彪兄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蒙骗,这小鬼想重生,淘气鬼想斩断你们家族宿命,他们都为自己着想,谁为你的冤你的屈你的恨着想过?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金彪再次陷入沉默,倒是四不像开言道:“造化弄人,你们三位何不惺惺相惜?”
狰狞问道:“为何?”
“因为你们三个都是不向命运低头的人,因为你们三个都是想向老天搏一搏的人!淘气鬼毕竟是小孩心性,小孩嘛,都是往好处想,往简单了想,他原本打算是金彪兄弟看到自己的至亲骨肉就断了报仇的想法,打算投胎的小妹能多生几个孩子并将其养大,这样以来就能彻底改变你们家族的命运,可是小妹何曾多生孩子?你金彪又岂会放弃仇恨?刚才小兄弟的提议虽然狡黠,可是倒不失为一条最可行之路,你帮他回阳世间,你玄功大成后去找小兄弟的父亲报仇,他和你妹妹只是夫妻关系,你大可不必手下留情,到时候你们嫡庶两支再各显手段,是你死我亡还是握手言和那都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好!我金彪之所以以幼儿之魂化身金彪横行阴山背后,就是造化怜我肩负大仇,我岂能辜负了造化!好,我今天不杀你,是为了全兄妹之情谊,有朝一日我定会到厚土村将你爹杀死!”金彪心中有了计划,再看向乾天的时候眼中已经没有了野兽般的阴狠,相反还有点温情的意思,虽然嘴上一直撂着狠话。
狰狞见金彪如此,心中也一下轻松了不少,他所希望的是和金彪相伴修行无人敢惹,至于金彪真的能不能报仇,对他来说意义不大,于是对着四不像说道:“这下好了,虽然因为我们的孟浪咱们双方都受了伤,毁了你的宝地,也伤了我两个兄弟,唉……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金彪大哥和外甥相认了,这永恒之体我们也吃不成了,我们这就去闻粦的洞府中看看,有什么好东西拿出来和四不像兄弟分享,虽然咱们结拜不成,结段善缘倒是不错!”
四不像闻听此言,点头微笑道:“如此甚好!两位兄弟好走,闲暇无事可来我这里切磋讨论,对我等修炼一定大有裨益!”还不等狰狞抱拳施礼,四不像就退隐到风林之中,同时带走的还有闻粦的身体。
乾天刚要叫住四不像,半空中飘飘悠悠的落下几棵青草,乾天赶紧抓在手里,定睛一看,不是龙涎草又是什么?激动之余,向着四不像隐身的地方拜了三拜。
金彪和狰狞他们既然筹划算计闻粦了,那么对他的一切几乎是了如指掌,很快就带着乾天来到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山坡前,乾天心里还憋着一股劲想看到什么大场面呢,见是个土坡很是失望。
“这就是你们心心念念的九曲迷魂洞?”
狰狞见金彪已经将乾天认下,自己也很自然的以乾天的长辈自居,道:“是的,你见过谁家的洞是巍峨耸立的?不过说真的,也多亏毒蝎妹子手段高明,这才让我们发现了九曲迷魂洞的入口,否则我们还真就找不到。”
“为什么呢?以您二老的威力,别说掘地三尺了,就是把这个山头削平了也是易如反掌啊!”乾天恭维道。
金彪哼了一声,道:“什么是风?无影无形,可散可聚,你能把风打死?哼,等你进去就知道了。”
乾天心下更奇,接着问道:“我们不会操纵阵法的秘诀,进去后不就是找死吗?”
狰狞道:“这个大可放心,闻粦这人有个他自己都不知道毛病,所以我们对九曲迷魂洞中的九曲迷魂阵也略知一二。”
“什么毛病这么可怕?”
“梦呓!我们修行的人几乎不睡觉,可是他不同,他长个猪身体,喜食喜睡,睡着以后不是打鼾就是梦呓,要是你在旁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对话,他能告诉你不少东西。有一次我们几个奋战了数十天才杀死一条巨鳄,那真是九死一生,闻粦重伤加疲惫已极,元神受损,睡梦中不能自己,一不留神就说了很多阵法的秘密,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们才决定打它主意的,否则根本不可能考虑去动他。”
乾天虽然微笑着点头称道,可是心里寒意大增,人心险恶至斯也真是可惧可怖。
狰狞见乾天脸上闪过几个表情,也猜到了他的想法,拍拍他的肩膀道,“小子,人性复杂,好坏难辨,你且得学呢!”
金彪没有理会两人,在小山坡上转悠一会就冲着狰狞点点头又用前爪在一块小石头上敲了敲,示意他找到了地方。
狰狞走过去,手上掐诀,嘴里念咒,绕石三匝,最后一口法气吹到石头,石头跳动几下后停在半空中旋转起来,速度越转越快,转眼就转出一股旋风。
狰狞拉着乾天就要往旋风里走,乾天往后一撤,唬道:“里面有石头,撞脸怎么办?”
狰狞笑道:“走吧你!”接着就往乾天屁股上踹了一脚,乾天一个踉跄就跌进了旋风里,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刚进来的金彪和狰狞赞道:“果然是好地方!”
乾天看着风云翻滚的四壁,埋怨道:“这里哪好了?四下里漏风,八下里跑烟,看哪都是动的,我都快眼晕的站不住了。”
“你哪里知道它的妙处。”狰狞边说边顺着走道往前走,不多时走到尽头,看了看两边的岔道并没有拐进去,而是扭头又往回走,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乾天心中起疑刚要发问,狰狞又折回头走。
乾天问道:“我说沿途这么多路口你不进去来回溜达什么?要是你拿不定主意可以原地休息好了再走也不迟,腿都被你遛细了!”
狰狞没有理会乾天,再往前走了三丈远后,停下来在云墙上摸索起来,乾天还要发问,被金彪瞪了两眼就不敢再说话了。
“找到了!啊……”摸索了大半天时间的狰狞突然一喜,瞬间就被手下的一个小洞给吸引了进去,金彪急忙让乾天跟上,乾天哪敢冒险,稍一迟疑,再去伸手按那个小洞的时候,小洞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金彪气道:“蠢材,愚昧!刚才我们都不杀你,还能在这边害你不成!这风流眼已经挪位了,你要进去只能自己摸索吧!”
乾天满脸的不好意思,只好乖乖的听话在墙上摸索,刚摸一会,只感觉眼前一黑,被一个云里伸出来的巴掌拍了一下,唬得乾天踉跄着腿了好远,只听狰狞骂道:“蠢材!一无是处!金彪兄,万幸!万幸啊!洞府里各个洞穴是流转的,我进来的地方正好是老猪修炼的洞穴,玄玉床上放了好些东西,正好放着九曲迷魂阵的阵法秘笈,上面说这个九曲迷魂阵上的风流眼是按四象阵变化着的,也就是说这风流眼按二十八宿的方位流转,很难找到。”
乾天奇道:“这老猪倒是有意思,自己家的门自己都难打开,这倒是安全了,可是一旦有劲敌攻入,自己还没找到风流眼就被人大卸八块了!”
狰狞道:“阵主当然有自由出入的妙法,只是外人很难学成而已。”
金彪道:“什么秘法?”
狰狞道:“这个也简单,只要运用北辰紫薇眼就能一眼看出风流眼在哪里。”
金彪见乾天满脸的无知,道:“四象二十八宿在四周拱卫着北辰星,所以以北辰星的角度去查看按二十八宿方位转移的风流眼就方便了。这个阵法巧妙的紧,一是很难想象的到有谁会做一个时时移动着的门禁,二是知道了门禁也很难找到开门的秘法。要不是老猪梦呓时说了些摸索的窍门,恐怕我们再过百年也找不到入口,就是这来回直线折腾的布置就让人匪夷所思,回头我倒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个阵法。”
狰狞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道:“从里面看的很清楚,我们来回走其实是在同一直线上上坡下坡,只是设置的很巧妙,没有感觉上下而已!”
乾天也点头佩服道:“果然是好阵,我也要学习一二,即便我真的还阳不成,我也能托梦把这阵法告诉兄弟们,等他们找到洞天福地后把这阵法布置上,就能安心的修行了。”
金彪冷哼道:“怪不得你们父子一个成魔,一个枉死!自古你们这一支就是独来独往,心冷手狠,你如此心善,天理不容!”
“什么你一支我一支的,我们这一支心狠手辣,你爹你爷爷就是大善人啦?一大把年纪为老不尊,我们都是亲人,身体里都有一个祖宗的血脉!”乾天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可是金彪根本不为所动。
金彪隔着云墙问狰狞道:“现在我们怎么进去?也像你一样乱摸?”
狰狞道:“不用,我现在在里面看你们看的是清清楚楚,中间的云墙充其量只是堵气墙,是透明的,而风流眼就像树上顽皮的猴子一样跳来跳去,我告诉你们他的位置,你们捕捉到就能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