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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半梦半醒

原野迷迷糊糊的,各种光怪陆离的梦就像走马灯一样不停变换着。他耳边仿佛有呼呼的风声、酒杯的撞击声、嬉笑打闹声,还有黑暗中一双双红的发亮的眼睛……

他心里一惊,猛地清醒过来。夏日清晨的阳光亮得出奇,他此刻置身于一棵高大的云杉树下,身下是铺垫得厚厚的枯草,猎枪规规矩矩地靠在树干上。临时搭建的施工住所就在他眼前几百米远的地方,不停晃动着的人影显示此刻已到了工作时间。原野刚一起身,头猛烈地刺痛了一下,太阳穴附近如针扎般难受。昨晚发生的一切开始在他的记忆中变得渐行渐远。

“难道我昨晚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吗?”原野心里想着,顺手掏出手机,打开一看,有几通未接到的电话,单单马经理就足足呼叫了他三回!他心里暗暗叫苦,但是一想到马经理联系未果气急败坏的模样,他心里竟有些许开心。他提起猎枪,旋即朝山坡下走去。他回到宿舍简单洗漱一番。出门前,又淘洗了一点儿青菜喂了喂陪伴他的唯一宠物——一只灰白相间的垂耳兔。

那是原野来到工地的第三天。一只无人认领的垂耳兔可怜巴巴地蹲在原野宿舍的门口。然后,她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原野的新“室友”。

“嗨!垂耳兔小姐,你认识可米吗?你听说过树洞酒吧吗?”原野蹲下身子聚精会神地看着笼子里缓缓晃动着嘴巴正在咀嚼美食的兔子。兔子抬头看了下他,又埋下头去自顾自地吃起来。原野顿感自己无趣,苦笑了一下,带上门出去了。

原野到此地已近半年,这里虽无人烟,但是植被丰富,周遭全是树龄很长的古树,而且还有一片辽阔清澈的湖水。不时有白鹭从湖面上掠过,脚尖踏过湖面,一层层涟漪荡漾。他一直认为这里其实更适合打造一座天然的公园,而不是为了盈利破坏这一切。因此,他的设计方案总是想方设法保留这里的原貌:绕过古树,保留湖水……

但这正与马经理的意见截然相反。他恨不得连指甲大的地方都不要保留,所有的树木被砍掉、湖水被填平,全部盖上鳞次栉比的楼房。在他眼里每一寸土地都可以换成一沓厚厚的钞票。

想到马经理那充满不满和挑剔的眼神,原野肚子里抽搐了一下,一股辛辣的酒精味翻滚到喉咙,让他好一阵难过。

正当原野想着这一大堆令人烦恼的问题的时候,迎面走过来的一个女孩子把他从繁杂的思绪中解放出来。

“昨晚去哪里了?”女孩子问。

原野心里想说去树洞酒吧喝酒了,嘴巴里说出来的却是:“出去打猎,天太晚了就干脆露营在外面了。”

女孩子冲原野抿嘴笑了笑。她是刚刚分配到单位的大学生,负责财务工作。她身材不高,但相当匀称,皮肤白净柔润,嘴巴和鼻子小巧精致到无可挑剔,一双仿佛能看透人心思的大眼睛神采飞扬。她喜欢穿一身运动服饰,浑身上下透着满满的青春气息。原野对她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

女孩的名字叫青青。

“快走吧,要不然等下的会议可要迟到了。马经理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她朝原野眨眨眼,便拽起他的胳膊径直朝会议室快步走去。

他们脚尖一踏进会议室就见马经理把一摞厚厚的设计图纸狠狠摔在桌子上。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大家都闷不吭声,各有心事。

看到原野,马经理的脸都快要扭曲变形了,他如一头暴怒的野牛准备随时把一切掀翻。

于是,他声音陡然又提高了八度:“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样的理由,下个月就是图纸上交的最后期限,说得再明白点儿,两个月内我要开始施工!”

换作平时,原野一定会狠狠地顶撞下马经理。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间神奇的树洞酒吧,还有那一群兔子朋友,尤其是可米,那一个个可爱的模样一直在他脑袋里盘旋。他暗自决定:晚饭后,再去酒吧喝上几杯过过瘾。

青青总不时地望向原野这边,看着怔怔出神的他,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一整天,原野心里都是火烧火燎的。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他便匆匆返回宿舍,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便兀自出发了。

他凭着昨天的记忆仔细地寻找任何蛛丝马迹。可,不光是那间神秘的酒吧,就连那一大片浓密的树林也如空气般不见了踪影。他一直找到月亮高悬、繁星满天也一无所获。最终,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还有重重的失望返回到住地。

此时,已是午夜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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