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桃一扬手将柳韵之的那块赝品扔得远远地,她咬牙切齿地说:“柳韵之,这就是你对我的想念?你的想念便是连我也可以一并除去?你可知道,当初我将它交予你时,便是将我的心整个都交给了你?”
柳韵之不禁捂脸号啕大哭了,他并不是为自己而哭,而是为绾桃,为她当初对自己的那份诚挚真情,那份情曾经炙热如火,如今却便这样地黯然熄灭了。在她离开的那段日子里,她一定是受尽了苦难,不然她怎么会连曾经交付过全部身心的人也不再相信了呢?柳韵之从心底钻出无数疼痛,他对绾桃说:“绾桃,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一定要知道,日月可无光,江河能倒流,柳韵之对你的情意从来都未曾改变。”
“不用了。在你将汐玉交给他人的那一刻起,便将我的心也舍去了。”绾桃轻轻说,“好了,你可以走了。我们最好不要再相见,若再见,你我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不!绾桃!我们不会是仇人!我还要与你携手重建桃花源呀!”柳韵之急了,他走上前要拉起绾桃的手,“没有你,我如何做得到。”
绾桃却一把将他推开了,朝他大声吼道:“你走!现在马上走!”
柳韵之怔住了,他见绾桃横眉怒目的样子,再不敢近前一步,就站在那里伤心痛哭得像个孩子,像个丢失了心爱之物的孩子。
突然远处绿坡顶上的億伶开始大声叫嚷,同时她翻身上马,拍马自坡顶疾驰而下。隐隐地柳韵之才听到她在喊叫:“快走!快走!”在柳韵之和绾桃还没有明白她的用意时,绿坡顶端又出现了一队人马,那队人马翻过坡面,尾随億伶全力向这边追赶而来。
柳韵之四处张望了一番,见周围均是一片平坦之地,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就慌张得像一只没头苍蝇。
绾桃说:“你走不掉了。不要慌,就在这里吧!”
柳韵之便不再躲避,静静地站立在了绾桃身后。
那群人几乎和億伶同时到达柳韵之与绾桃面前,为首的人竟是珩轩,他见到柳韵之,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想不到柳公子竟在这里出现了,我还以为你真的怯了缩到西山之中去了呢!今天到了这里你恐怕再也走不掉了吧。”
億伶就冲到珩轩马前,说:“哥哥,你不要为难韵之!”
珩轩奇怪道:“妹妹,原来你还记得住他,你对他也真是用心用到底了!”
億伶说:“我怎么会不记得他,我活着就是为了他。我装疯装癫到现在,不就是为了见他一面吗?”
珩轩和绾桃不由吃了一惊,原来億伶的疯癫都是装出来的。
億伶哭求道:“哥哥,我知道你是不会再让我出来找他的,我只有装着疯癫才能出来,今日我见到韵之了,我也就心满意足了。也许这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但无论如何你让他走吧!你要怎样处置他,就让我代替他来承受吧!”
珩轩说:“妹妹你不要感情用事,若今日让他走掉,明日我们战场之上便有无数嫣桃源人遭受额外伤亡,今日我定要将他在这里了结。”
億伶伸开双臂阻拦住珩轩,道:“今日你若是要杀韵之,就先杀了我。”
“妹妹!你为何被他迷惑到这种境地?!”珩轩便急了,他望了望億伶身后的绾桃,希望从她的面色中看出态度。
绾桃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站立在那里,一言不发。
“柳韵之!你躲在女人背后算个什么!”珩轩从身边随从手中拿过一把剑扔到柳韵之身旁的草地上,高声喝道:“你若是个真男子,便拿起这把剑,与我一比高下做个了断!”
柳韵之看到那把剑“扑”地一声掷到自己脚边,心中惊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地便向绾桃身后缩了缩。
億伶说:“哥!你知他技不如你,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难道就这样欺侮他吗?!”
珩轩说:“我如何就欺辱了他?自古以来真男子便以决斗定生死,难道不公平吗?这个只会耍奸弄滑的小人却是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吗?便是只能像只狗般倚仗女人的庇护吗?!”
億伶就跑到绾桃面前,请求她道:“绾桃妹妹……”
绾桃却转过身对背后的柳韵之大声说:“你去啊!你便真是这般懦弱不像个男子吗?!”
柳韵之的脑中于是一片空白,他哆哆嗦嗦地去拿起了地上的那把剑,他的心慌乱得像被****吹打过的荻草绞缠得毫无头绪,因为于他而言,他从未碰触过这些兵器,现在,当他触摸到剑柄的一瞬间,心中不由掠过无数恐惧。他握住那把剑,用力抬了抬手,一只手几乎都提不起这把三尺长剑。
“上马!”珩轩用剑指着億伶的那匹马对柳韵之喝道。
柳韵之将剑拖在手中,鼓起勇气向那匹马走去,他走到马前,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看绾桃,见绾桃面无表情正拿眼恨恨地盯着自己,便扭头翻身上了马。在他刚上到马背还未坐定时,珩轩就大吼一声拍马冲杀过来。
柳韵之听到珩轩的厉声大喝,愰惚间一抬头,只看到天空中一阵阳光刺剌剌亮晃晃地,他下意识地皱眉迷起了眼,就感觉一个黑影向自己扑来。柳韵之慌忙抬手用剑挡了一下,他只感觉自己握剑的手被震得发麻,与此同时手中的那把剑也随着“当”地一声脆响脱飞了出去。当他使劲眨了眨眼,顺着由身旁向前延伸而去的马蹄声看去,只见珩轩在前方正勒住了马,他扯转缰绳拉马回转过身,又双腿一夹策马举剑驰来。柳韵之将身体蜷缩在了马背之上,他已避无所避也无心再避。
绾桃见此情形,已知柳韵之根本无法逃过珩轩的这一击,手不由紧紧握住了袖中短剑。而在这紧要关头億伶则突然大步冲上前,一个翻滚拾起柳韵之掉落在地的剑,跃身便跳上了柳韵之的马背,就在珩轩第二剑刺来时,億伶将剑一横挡开了。
“你在干什么?!”珩轩勒住马吃了一惊。
“哥哥!他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了。”億伶以乞求的口吻道。
“难道你将杀父之仇也忘掉了吗?!”珩轩怒不可遏。
“哥哥!求哥哥放过韵之,放过我们吧!如果你不能放下仇恨,我愿意和韵之一起走,就让我们一起从嫣桃源消失吧,我保证韵之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眼中了,好不好?”億伶哭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