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步朝外走去，郁垒，神荼两位鬼帝亲自给我开门，当我走出房门外时，他们也跟着我走了出来。
“怎么，难不成害怕我溜了不成？”我有些鄙夷道。
神荼皱了一下眉，直言道：“还请阎君见谅，我曾经也听闻过阎君一些事情，据说阎君乃是一位狡诈而富有谋略之人。有些事情，我不得不防。”
郁垒也道：“阎君为地府行大义，我兄弟俩也想送您最后一程。此外，地府如今之局面，也是我们统兵之人无能，我向你承诺，若是阎君解了地府之危，他日佛魔教撤兵之时，我兄弟俩，必在你的大军面前，以死谢罪。”
有这两人跟着我，也就也意味着，我也不可能去见秋夕红、夜王，我也不可能逃走。
不过我方才提议一个人去见波旬，本就是一件赌命之事，若是被秋夕红、夜王、荷妃云知道了，他们恐怕绝不会让我去。
要知道，就在不久前，秋夕红还劝我不要管地府之事。
但我若是真要是不管，地府因此而毁了，我想，等待我们的，同样是死。即便不死，等待我的，将会是一个充满恶的世界，我以会在余生的悔恨中渡过。
两位鬼帝一路跟着我，一直将我送到了丰都城城楼之上，望着城下那堆积如山的尸体，一股沉重之感，占据了我整个脑袋。
我第一次感觉到，生命是如此的脆弱，死亡是如此的一件令人恐惧的事。
地府又如何，再稳固的地方，也终有低头战栗的时候，如果如今地府是被绝望完全笼罩，我也愿意化作一丝冲破绝望的曙光。
“我想问你们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在酆都王宫，拒绝你们的请求，你们杀了我之后，我的人马为我报仇，你们会如何？”
神荼很干脆的回答我，“我绝不还手。”
我笑了几声，然后从城楼之上一跃而下，那围在远处密密麻麻宛如沉睡的蚂蚁一般的大军，顿时如被风吹醒来簌簌而动，纷纷扬起脖子，转过头颅朝我投来惊疑的目光。
“地府平等王石乾生前来领死，佛魔教的波旬何在？”我大吼一声，音浪如狂风呼啸。
骤然之间，我已经听见不少指责谩骂之音传来。
“大胆，竟敢直呼我天主圣名，简直是找死，给我杀了他。”
眨眼间，从我四面八方，涌来无数的敌人，我手里镇狱一划，掀起一圈神芒，身子忽的跳入空中，继续重复刚才的话语。
此时仍在高台上禅定打坐的波旬，嘴角掠过一丝狐笑。接着抬手一挥，一道红光弹射而去，所过之处，所有人妖直接被红光轰的粉碎。
就像是在茂密丛林中，忽然开劈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我此时正浴血奋战在百万军中，只听见有人大吼快躲开，下意识的一抬头，围攻我的数十个和尚、妖人，直接化作一股粉尘飘散在我眼前。
在他们散后，我赫然看见，人群中一条宽敞的大道出现在我脚下，道路两侧的人，个个面色煞白，再也没有刚才那般杀戮的神色。
而道路的尽头，是一座高高的石台，那熟悉的白衣和尚，正坐在上面笑呵呵的看着我。
我心中惊叹，波旬还真是狠啊，对自己的人，说杀就杀。生命如蝼蚁一般渺小，在他的面前，完完全全的体现出来了。
那笑容非常和蔼可亲，但是他却给我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之力。
我深吸了一口气，大步朝着那高台走去，既来之则安之，我想，我也只能有这句话来安慰我自己。
“我们又见面了。”波旬居高临下，那眼神透着一股奇怪的神色，在这双眼睛下，我直觉一切都被他看穿似的。
“只要我死在你面前，你就会退兵是吗？”我开门见山质问道。
波旬点点头，“不错，这话是我说的，我波旬说话算话。”
话音一落，身后三位圣护法立即不安分了，厄难开口：“天主，丰都城破城不过旦夕之间，你为何要因为一个石乾生，而放弃这大业，还请天主三思。”
波旬朝后看了这三人一眼，忽然冷道：“退下，没规矩的东西。”
三位圣护法只能愤恨瞪我一眼，而后老老实实闭上嘴，从台上跳了下去。
“既然你说话算术，那你就动手吧，我死后，你退回你原来的地方。”我也是豁出去了。
波旬却是摇头，如第一次见面那般，指着他面前的长案对面，示意我坐下。
“你死我退兵，这只是一个结果，结果不重要，过程才重要，因为过程往往会造就不动的结果。”波旬一副要说教的样子。
我见他有话要说，便也恭敬不如从命，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
“那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我问道。
波旬在桌上轻轻一点，我手腕那串他给我的佛珠，重新落在了桌面上。
“不急，石乾生，我告诉你吧，攻打地府不是我要的目的，我是求道而来。”
求道?我楞住了，又问他你究竟求什么道。
“人性本善，你觉得这句话对吗？”波旬反问我这样一句话。
我点头，因为我从小听过一句话，人之初性本善，若非如此，人世间也不会出现所谓的美好文明。
波旬却是摇头，“不，你错了，人性本恶才对，这一次我求道而来，无论是地府还是你，你们都给了我这样的答案。”
“何以见得？”我说道。
“空冥废墟里，生死关头，你石乾生为了自己生存，不惜大开杀戮，这便是你心中的恶作祟。如果人性本善，你为何不放弃自己，成全他人？”
“因为有人杀我，我就要甘愿被他所杀，这好像与人性本善，扯不上半点关系吧。”
“的确没什么关系，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正因为你人性是恶，你才会觉得杀了他们，是理所应当。所谓的人间文明，所谓的善良真诚，不过是那些虚伪的圣人们，用来约束人性本恶的谎言罢了，石乾生，你是聪明人，你应该清楚，如果人性本善，地府这个审判善恶之地，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