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
曾黎抬头看向律修言的眼睛，鬼使神差的问，“为什么这样看我？”
律修言愣了愣，“什么？”
“没什么。”曾黎抿了抿唇，“我要睡了，你回去吧。”
“我……”其实律修言想说他不走，只是想了想，他说，“好的，你一个人不要乱走，我回去了。”
曾黎点头，“嗯。”见律修言走到门口，点了点墙边的开关，“关下灯，谢谢。”
律修言笑笑，关了灯就出去了。
不过，他并没有走，而是找了处能看见曾黎病房的地方坐下来，毕竟他要守着她。
律修言打了陆言薄的电话，无人接听。
听林洛予的声音像是一个“亡命徒”，再听他和刘开奇的对话……
他们之间，大概会死伤惨重吧。
但是，他们死不要紧，陆言薄不能出事。
权衡了一下。
律修言打了报警电话，“城西烂尾楼，有人打起来了，双方好像有刀，你们快来！”
…………
城西。
光线很暗。
陆言薄蹑手蹑脚的走上楼梯，依稀可以听见顶楼平台传来的细碎的声音。
陆言薄再靠近了一些——
林洛予被刘开奇绑在椅子上，鼻青脸肿，裤子已经被鲜血浸透，他的脸色发白，唇也毫无血色。
从地上的血迹来看，他已经失了很多血。
刘开奇手中的刀在月光下闪着明晃晃的光，刀身划过林洛予的脸，林洛予的脸上瞬间飘红。
林洛予闷哼了一声。
刘开奇阴冷一笑，“哥，我真是服气您了！都被打成这样了，还不肯松口？林妹妹迟早要嫁人的啊，为什么不是我呢？”
“……滚。”
林洛予啐了一口，换得了一个很重的巴掌。
不过，他并未求饶，低头看了眼双腿，“我的血流成这样，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而刘开奇，你是杀人犯，你也逃不过法律的制裁！来啊，一命换一命！”
只要护得林浅予后半生安宁，他不畏死。
反正，林家已经再没牵挂了。
而他这个做哥哥的，不能一直这么窝囊下去！
刘开奇脸色明显顿了顿，他忽然意识到，林洛予并不是真的来杀他，而是来——送死！
他愣了愣，收回刀，嗤笑了一声，“这偏僻的烂地方，我说过，你死了都没人给你收尸！”
林洛予冷笑一声。
面对林洛予释然的表情，刘开奇有点拿不定主意了，“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笑你可笑罢了。”顿了顿，林洛予又补了一句，“我也在想你，下半生在监狱里的痛苦的日子。”
刘开奇再次被激怒，扬手甩了一拳过去，“放你妈的狗屁！”
林洛予“哇”一声吐了一口鲜血。
……
陆言薄已经悄悄挪到了有利位置。
若是再拖时间下去，林洛予估计真的撑不住了。
他朝远处扔了一块小石头。
刘开奇很警觉，“谁！”见没有回应，于是拿着刀朝不远处走去查看情况。
见得了空。
陆言薄立刻跑过去，将林洛予松绑。
林洛予懵了，而且懵了好一会儿，“你……”
“别说话，快走！”陆言薄把地上的刀塞到林洛予手里，“走！”
“你疯了！谁让你来的！”林洛予半点没有要走的意思，他若是现在走了，那他这趟就白来了，而且，陆言薄的出现，他顿时乱了思绪，“你快走！”
陆言薄把林洛予的手臂架在肩上，“一起走，走啊！”
刘开奇见没有异样，认为是自己听错了，回过身来之际，脸色巨变，“草，陆言薄？你他吗怎么在这里？”
陆言薄笑笑，“路过路过。看见林洛予受伤了，我送他去医院，麻烦让让。”
“呵，让你们走？”刘开奇紧了紧手中的刀，“今天，你们谁都别想走！”
林洛予咳出一口血，虚弱的说，“陆言薄，我真的是被你气死，你莫名其妙来捣什么乱。”
陆言薄尴尬，端着脸批评，“别废话了，留口气去医院再说。”
“两个人是走不掉的，你赶紧走，你不能折在这里。”林洛予摇头。
陆言薄扶林洛予坐下，“别乱动，不然我就打晕你。”他有信心在几招之内，把刘开奇拿下。
林洛予把刀塞过去。
陆言薄推回去，“我不习惯用刀。”
刘开奇耸了耸肩膀，抓了抓刀，“还挺张狂啊。”
陆言薄舒展了一下筋骨，薄唇一勾。
刘开奇抓着刀就冲过来，陆言薄抓准间隙，扣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
刘开奇顿时失了手劲，刀“叮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陆言薄继续使力，并且把刘开奇的手腕用力背在他的身后，往上一抬。
刘开奇弓着身子，痛的哇哇大叫。
陆言薄出脚，勾住刘开奇的腿，打乱他的重心。
刘开奇脸朝地砸在地上，陆言薄单膝跪上去，用膝盖顶住刘开奇的后背，“绳子拿来！”
在一旁看待了的林洛予，赶紧瘸着腿把绳子拿过来，“绳子。”
陆言薄睨了一眼，“还等什么，捆上啊！”
“……好！”
……
忽而。
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一道凛冽的男声喝道，“你们三个，都住手！”
林洛予顺眼看去，“糟了，警察。”
陆言薄拧眉，不过没有松开刘开奇，“警察，他刚刚想杀人。”
“对，对。”林洛予指着地上的刘开奇，说，“我身上的上，都是被他打的。”
为首警察正色，谁都没听，“你的刀先放下！然后你们三个！都给我蹲下！双手抱头！快点！”
其余警员见三人不听话，纷纷随着为首的警察掏枪示警。
刘开奇动了动身子，呼救，“警察救我，我被打的好惨，他们还要杀了我……”
为首警察，“快点！”
林洛予只好丢掉刀和绳子，按照指示蹲下。
陆言薄不甘心的放开刘开奇。
刘开奇得意的瞟了一眼，笑嘻嘻的抱头蹲下。
为首警察，“带走！”
其余警员拿着手铐上前。
刘开奇心里十分烦躁，他在其他地方犯过事，所以只能在省城做一个工人。若是被抓去彻查了一番，这肯定会对他造成不利影响。
他不能惹上官司！
可眼下的情形，他根本就逃不掉啊！
若不是陆言薄的突然出现，事情根本就不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刘开奇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恨意。
既然横竖都要死，那么拉个垫背的，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刀依旧反射着月光，发着明晃晃的光。
刘开奇双眸一深，快速捡起地上的刀，陆言薄刺去！
耳际略过一阵微风。
陆言薄还是算警觉，察觉到异样，正要做出动作。
林洛予却先他一步，抱住了发狂的刘开奇。
为首警察大声喝道，“还不住手！”
其他警员纷纷警觉。
刘开奇挣着林洛予的手臂，要知道，林洛予已经把仅剩的力气都用上了。
在陆言薄反应过来的时候，林洛予抱着刘开奇已经褪到了顶楼平台的边缘。
刹那间。
陆言薄懂了，他变了变脸色，“林洛予！不可以！”
林洛予笑笑，“对不起，也谢谢你。这样很好，很好……”
这样真的很好。
他起先担心如果录音不能治刘开奇的罪，他会白死。
而现在，有那么多人证在场，不管他死不死，刘开奇都逃不了干系。
真的，太好了。
陆言薄心头狠狠一击，拔腿就冲下楼去。
不过，两个警员把他架了起来。
他挣了挣，“人摔下去了啊，快叫救护车啊，还抓着我干什么！”
“已经叫了救护车了。”警员说，“你参与斗殴，请跟我们走一趟。”
…………
警察局。
陆言薄沉着脸色坐着，对面的警员无奈的皱了眉，“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我真的是路过，见他们两人在这里打架，还受了伤，我就赶过去劝架，但是拿刀的那个人很凶，我没办法，只能把他先制服，我好不容易制服了他，正要捆住他，你们就来了。”陆言薄平白直叙，“后来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
“听你的意思，你不认识他们？”
“不认识。”
警员翻出资料，“但是你叫出了他们其中一个人的名字，我们查了身份，他确实叫‘林洛予’。”
陆言薄平静，“我好像没叫任何人的名字。”
警员对着摄像头摇了摇头，起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
为首的警察进来，“摔下楼的两人，没救回来。”
失神半晌。
陆言薄点了点头，“我能回去了吗？”
“回去吧。”
他又没犯什么事，他们也无权扣着陆言薄。
……
律修言见陆言薄回来，起身迎上去。
他没多问，因为他从手机里大致听到了一切，只是没听到结局。
律修言把手机还出去。
陆言薄顿了顿，伸手接了，见到通话界面还在保持通话，他摁了挂断。
他启唇，“人没了，都没了。”
律修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先回去了。”
……
本来睡眠就浅的曾黎，听见门动了动。
她拉亮了床头灯，“陆言薄？”
她看了眼时间，拧眉，“这都几点了啊，你怎么来了？”
陆言薄在病床前坐下，“吵到你了吧。”
曾黎看出他沉重的表情，担忧问，“你怎么了？衣服怎么也脏了？”
“摔了一跤。”陆言薄胡乱回答着，“我好困，想睡觉，我靠一会儿。”
曾黎没再多问，把灯关掉。
黑夜中，她觉察到，一只大掌伸过来，把她的小手圈了进去。
…………
小杨一大早就出去了。
查完通话记录出来，她小心翼翼把纸张放进包里。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陆成集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