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见面的地点，是后来虞凡凡自己定的。
地点定在公园，不会让人觉得亲密，也不会引人注目。
透过车窗，虞凡凡见一人已经等候在那处，那人坐在长椅上，耷拉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一脚踩下去，又下意识的缩回来。
想了想，她还是咬牙下了车。
男人的视线有意无意的朝虞凡凡这边投来，在见到虞凡凡的时候，脸色明显顿了顿。
虞凡凡脚下的步子一滞，深吸了一口气。
石东方看了看四周，“孩子呢？”
“孩子睡着了，所以没抱来。”虞凡凡强做平静答。
石东方叹了口气，失望的笑笑，“虞凡凡，怕我伤害他？”
虞凡凡沉默。
“我怎么会舍得伤害他。”石东方呢喃了一句，“你别忘了，他是我的亲生儿子。”
在石东方面前，虞凡凡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她嗤了一声，“你的儿子现在过的很好，锦衣玉食，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而且吃的是最好的，用的也是最好的。”
她侧眸鄙夷的看了石东方一眼，“你能给他这么好的生活吗？你，不能。”
沉默了一会儿。
石东方点头，“是啊，不能，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虞凡凡忽然厉声打断，“别口口声声说着他是你亲生儿子，别口口声声说着你爱他，如果你真的爱他，就不要，打扰他现在……以及未来的美好生活！”
她一口气把话说绝了，说的石东方毫无反驳的机会。
石东方愣了许久，他十指紧扣，直到关节发白。
“我看你这身打扮也不是地摊货，想来身上也有点钱了吧？”虞凡凡瞥了一眼，“这几个小钱，能用一辈子吗？”
“够了。”石东方动了动唇，“别说了。”
虞凡凡不屑，讽刺道，“怎么不能说？我要你认清现实，认清你根本给不了孩子现在的生活！”
她拍了拍石东方的肩膀，缓了缓语气，“石东方，算我求你了，好好为你的儿子想想。”
石东方心头一击，沉默片刻，“那总得让我看看他。”
“我劝你最好远离他的生活。”
说罢，虞凡凡起身，拿出一张卡丢到石东方怀中，“以后别再来了，孩子我会定期拍照片给你，如果被了陆文华发现，言琛的生活就毁了。”
虞凡凡的声音不重，也不是刻意说的，而是几经一种柔弱，却似实锤，字字锤在石东方的心上。
“你想看着你儿子，跟你过着平庸的生活吗？”
半晌。
石东方忽然起身，眼眸冰冷的看着虞凡凡，“跟着我怎么了，我难道不会给他我能给的最好的生活吗！”
虞凡凡愣了一下，不由嗤笑起来，“陆文华有一百块，可以给言琛不说全部也有九十，而你，全身上下只有十块，哪怕十块全部给言琛，也只有十块！”
她深吸了一口气，控制着情绪，“石东方，你到现在还不懂这个意思吗！”
石东方说，“虞凡凡，我和言琛是血缘至亲！”
虞凡凡鄙夷笑笑，“是有如何，言琛的爸爸是陆文华！不是你石东方！”
……
远处传来一阵阵掌声。
二人循声望去。
虞凡凡的脸色剧变！
陆文华有一下没一下的鼓掌，而小杨跟在陆文华身边，眼神得意。
“文……文华……”虞凡凡花容失色，“你怎么在这里啊？”
陆文华略过虞凡凡，径直看向石东方，他记得这个人，可以说是忘却不了。
任是谁在你万众瞩目的婚礼上搅了个天翻地覆，谁都会记一辈子吧。
石东方暗自咬了咬牙。
陆文华挑眉，“我记得，你叫……石东方对吧？”
虞凡凡挽住陆文华的胳膊，忙说，“文华，我们赶紧回家吧，言琛可能睡醒了，若是醒来看不见我们会哭闹的。”
小杨扬了扬眉梢，插嘴，“太太，小少爷刚喂过奶，在车上睡了，有人看着的，您放心。”
“小杨！”虞凡凡怒气冲冲，“小少爷还这么小，你竟然私自带出来！他要是有点什么，你吃不了兜着走！”
小杨扁了扁嘴，瞟了一眼，有陆文华撑腰，她的腰杆也挺直了许多，“这不您说要带小少爷一起出来约见朋友吗，我见您忘记小少爷了，我一人带着小少爷不方便，就跟着陆先生一起过来了。”
虞凡凡气的发抖，“闭嘴！”
陆文华推掉虞凡凡的手，“石东方。”
石东方应，“陆总。”
“你，还有你。”陆文华指了指石东方，又指了指虞凡凡，“你们，刚刚是在讨论，小少爷是谁的儿子？”
虞凡凡惊慌失措，“没有！”
倒是石东方沉默了一会儿，“是的。”
虞凡凡震惊。
陆文华不急不缓问，“那你们俩，可讨论出什么结果了？”
“文华……”
虞凡凡刚一开口，就被陆文华喝下，“你回车上去吧，言琛等会该醒了。”
虞凡凡现在哪顾得上小少爷。
陆文华自然也懂，眼神似是在说——那就少说两句。
“石东方兄弟，怎么样，讨论出结果了吗？”陆文华再次问。
沉默片刻。
石东方说，“出了。”
陆文华问的抑扬顿挫，“哦，结果怎样，到底是你的……还是……我的？”
小杨的脸上简直已经笑开了花，就等着虞凡凡出丑。
虞凡凡握着双拳站着，一动不敢动，一句话也不敢说。
…………
医院。
熬了一周。
曾黎终于熬到了出院的日子。
这一天，一大早，曾黎就蹦跳着给自己收拾东西。
陆言薄进来，见状都吓了一跳，“快从椅子上下来！下来！”
本来好好的，可被这一嗓子吼的……
曾黎脚下一晃，手上一使劲拿橱柜里的东西，怎奈东西很轻，这人的重心就不稳了。
好在陆言薄及时把曾黎接住。
曾黎拂了拂胸口，舒了一口，“还好还好。”
“你也知道还好！”陆言薄刮了刮她的鼻尖，“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我这都快躺了三个月了，再不动动，估计要废了。也都怪你莫名其妙吼什么呀，不吼我会被吓到吗，我没被你吓到的话，会摔下来吗？”
陆言薄宠溺的笑笑，“这三个月没白躺，动是不能动，倒练了一嘴皮子的功夫。”
曾黎正色，“错，我之前的嘴皮子功夫也不错！”
“曾老师~~~”一声稚嫩的喊声从门口传来，“呀，曾老师？你们……”
曾黎紧张，忙是拍拍陆言薄的手臂，“快放下来。”
陆言薄扁了扁嘴，咬牙切齿，“这小孩！”
曾黎掐了掐顾小缘的脸，“小缘呀，你来接老师出院吗？”
顾小缘点头点的跟小鸡啄米是的，“对对对，爸爸还在停车，我迫不及待，自己就坐电梯上来了。”
曾黎不由担心，“小缘，真乖，但是你现在还小，电梯要在大人的陪伴之下才能坐哦。”
顾小缘似懂非懂的点头，“曾老师，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曾黎笑，“哦，什么问题呀？”
顾小缘嘿嘿一声，露出期待的神色，“曾老师，您今天出院，身体也好了，我想问问老师您，愿意做我的妈妈吗？”
“……”曾黎吃惊，“什么……”
陆言薄正喝着水，结果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
“陆叔叔，爸爸说喝水不能着急，不然会呛到，还真的是这样呢。”顾小缘歪头歪恼的看了陆言薄一眼，露出同情的神色，“我下次一定要听爸爸的话。”
这小孩啊！
陆言薄咳了咳，整理好自己，“小缘，刚刚的话是你爸爸教你这么说的？”
顾小缘摇头，“不是。爸爸说，如果小缘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可以问问她，愿不愿意做我的妈妈，小缘可喜欢曾老师了呢。”
陆言薄拧眉，装嫩逗他，“那我也喜欢曾老师，怎么办？”
哪知，小家伙还真挠头抓耳的想了一会儿。
“不行！不行！”顾小缘跺了跺脚，“曾老师跟陆叔叔的年纪差不多大，做陆叔叔您的妈妈，不合适！”
如果陆言薄再次在喝水话，这口水，也是肯定要喷出来的。
曾黎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顾笙来了，“医院的车位真是难找，小缘说自己认识路，他来了吧？”
“爸爸，我在啦！”顾小缘嘿嘿一笑，“爸爸，我刚刚问曾老师愿不愿意做小缘的妈妈。”
气氛再次……尴尬。
顾笙的笑容僵在脸上，尴尬的咳了两声。
陆言薄抿着唇。
曾黎憋着笑。
顾笙只好问，“那曾老师是怎么回答的？”
“曾老师没回答，但是陆叔叔要跟我抢妈妈呀，爸爸，你说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顾笙弯腰将顾小缘夹在肩窝子处，“童言无忌。”然后迅速把顾小缘给夹着走了。
顾小缘哎哟哎哟的叫唤着，“爸爸，爸爸你放我下来呀，这样不舒服……哼哼，不舒服……”
曾黎和陆言薄对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
陆言薄黑着脸，把大包小包背在了身上，“走了，还笑。”
曾黎逗他，“我若答应了做小缘的妈妈，那……”
陆言薄二话没说，“那我答应做小缘的爸爸。”
噗。
……
顾笙没走，帮忙把东西安置好，才说，“曾黎，恭喜出院，童言无忌，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一起吃个饭吧。”曾黎舒展了身体，“庆祝我出院呀！”
顾笙婉拒，“我公司有点事，下次我请你吃饭。”
曾黎钻上车，“李记泡饭！”
陆言薄说，“好嘞！”
后座上遗落了一份文件。
曾黎觉得好奇，一边拿起来，一边问，“这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