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右烯坐在办公室中,看着曲雯诗一张一合的嘴唇,像是一条毛毛虫在蠕动。
所有人都告诉他的事情是,乔欢正在封闭进行经济研究,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唯一爱过的女孩子,竟然曾经那样暗无天日?
当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又是怎么面对自己的?
怪不得刚回来的那几天,她一直抗拒自己,想必当时她的心里也是在拉锯战吧!
陈右烯记得,乔欢回来之后没有几天,父亲陈海升便陷入了深度的昏迷,石代乐当时说的是父亲醒来的几率很小很小。
这些所有的事情,都在像陈右烯诉说一个事实,他父亲死亡的真相,可能真的如他所想象的那样?
曲雯诗还在说着,她手中只有这些能和陈右烯交换条件了,否则父亲就真的没有任何出路了,姐姐还等着自己救命呢!
“陈右烯,你父亲真正的死因是石代乐故意厌恶,而且用药上也有差错,我手中的证据,绝对能够证明这一点。”
曲雯诗相信陈右烯一直因为在死前没有见到陈海升,而有所遗憾,如果这遗憾是被人故意设计的,而且设计者还是自己的情敌,按照陈右烯现在的性格,一定会睚眦必报的。
“只要你给我们一天活路,我把这些都交给你,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放在桌子上,会有人给你钱的。”
陈右烯的依旧站在落地窗前,身形丝毫未动,语气中也听不出内心的起伏。
“谢谢。”
曲雯诗走到门边,准备离开的时候,回看还站在那里的陈右烯,不禁猜测着陈右烯此时的心境,也许让他为难的不是他的杀父仇人石代乐,而是他父亲对乔欢所做的一切。
想要说些什么,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张了张口之后,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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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医院的时候,石代乐正陪在乔欢的身边,看见陈右烯的出现,石代乐并不意外,他知道陈右烯一定会来见乔欢,他们之间也确实需要一个谈话,一个关于结束的谈话。
石代乐拍了拍乔欢的手说:“我一会儿再过来找你。”
乔欢也知道,如果当年的事情不说清楚,陈右烯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此时正值午后,窗外微风,有呼呼呼的声音传来,今天的风似乎有些大了,秋天快要到了,风也大了起来。
从陈右烯出现在这个房间里,就一直在沉默着,看着情形,乔欢知道陈右烯一定对那段时间的事情有所了解了,只是不知道他在意的是什么?
“你不是想问我那件事情吗?今天你问我什么,我都会说的,问吧!”
听见乔欢这番话,陈右烯无奈的笑了笑,以前只要涉及到那件事情,乔欢总是含糊其辞,不然就是闭口不谈,现在如此坦然,还说什么都会回答,是觉得要和石代乐结婚了,急于撇清自己的过去吗?
“你母亲是谁?”
“沈珂。”
感觉到耳边的风声太过霸道,乔欢看看了窗户,想要将窗户关上,可是此时下床,还要折腾一番,而陈右烯此时一定没有心情理会是否关窗户的问题。
“当年就是她让我父亲念念不忘,以至于我母亲产后抑郁,跳楼自杀的。”
“是,就是她,可她当时不知道。”
“好。”
看见乔欢 看了一眼窗户,知道她不喜欢风的声音,走到窗前,又将窗户打开了一些,呼呼声灌进耳朵只让人觉得风声鹤唳,陈右烯觉得,此时他和乔欢都需要这种风声来冷静一下,以便于自己更好的接受之后的真相。
乔欢先是听见风声之后,才察觉陈右烯已经站在窗前,而那扇窗户此时正在敞开。
将被子裹了裹,盖在自己的身上,这一段时间,她总觉得身体特别容易着凉。
“我再问一遍,我父亲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他是心脏病突发死的。”
听见这句话,陈右烯在窗边注转身,乔欢只感觉他的眼眸像是一片深邃的大海,如果再被他这样注视,乔欢觉得自己一定会溺毙在这样的深邃无垠中。
脚步声一地那一点的接近乔欢,一声一声的,像是踩在乔欢的心尖上似的,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受他的影响,可乔欢那咚咚咚的心跳,还是出卖了她。
“乔欢,我最后问你一遍,我父亲真的是正常死亡吗?这件事情是真的跟你没有关系?还是你根本就不知道?”
他的话一字一句的,像是密密麻麻的钉子钉在乔欢的心上,难道他觉得他的父亲是她故意害死的吗?
“虽然感觉很抱歉,但是在我心里,我确实希望陈海升能够早点死的。但是他的死跟我没有关系,他是正常死亡的。”
“是吗?如果跟你没有关系的话,那就是石代乐做的了。”
“你什么意思?跟石代乐有什么关系?”
“你骗我让我去美国谈增资案的时候,我父亲已经有好转的征象了,是石代乐我父亲醒来之后,会让你利用我来复仇的计划失败,所以才让父亲‘正常死亡’的。”
“不可能!!!”
陈右烯的脸突然在乔欢面前放大,让乔欢感觉呼吸一滞。
“不可能?看来你我都低估你这个青梅竹马对你的感情了?”
“你有证据吗?”
陈右烯慢慢直起身,站在乔欢的身旁,乔欢躺在床上,只觉得他的阴影笼罩着她。
“你还是让石代乐好好想想该怎么给自己减刑吧!”
说完陈右烯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了,瞬间,那呼呼呼的风声消失不见了,房间里也变得寂静无声。
可是乔欢现在的心里却掀起了一阵狂风,她的脑子里已经是波涛汹涌,海浪翻滚了。
怎么可能呢?
石代乐从来都没有跟自己说过这件事情啊?
看陈右烯的样子,这件事情肯定是真的了,而且证据也是板上钉钉的。
陈右烯走出病房的时候,石代乐正站在走廊的尽头,看着窗外渐渐变黑的天色,手中还夹着一直香烟,已经燃烧了近半支。
看见陈右烯出来,有些意外,他还以为他们要谈很长的时间,他更害怕的是,因为这次的谈话,乔欢会改变主意,不再嫁给自己。
“作为医生,明知道对身体不好,石医生也会抽烟吗?”
“当然知道抽烟不好了,可是人难免有心烦的时候。”
“心烦?石医生手握手术刀,时刻扮演者上帝的角色,会为什么心烦呢?”
“你不用这么夹枪带棒的,说实话,我现在确实在为我们的婚礼能否正常举行而心烦,毕竟你对她来说......”
“如果是这个问题的话,我可以为你解答,你们的婚礼一定不会正常举行。”
“你怎么就确定乔欢今晚跟你谈话之后,就改变主意了呢?”
“她改不改变注意我不知道,但是你——是绝对不会出现在那一天的。”
说完陈右烯便离开了,剩下石代乐在那里疑惑不解,突然看见房间的门被打开从,乔欢竟然拄着拐杖出现在了门口。
“怎么了?”石代乐立刻扶着她,不让她摔倒。
可是,显然乔欢现在所有的目光都在那个刚刚离开的人身上。
她推开石代乐的手,只顾拄着拐杖拼命的往前走,想要追上陈右烯。
“陈右烯——陈右烯,你站住......”
听见他的声音,陈右烯并没有停住脚步,依旧大步流星的往前走着。
乔欢无奈,只能再加快自己的脚步,她一定要追上陈右烯,她不能让陈右烯毁了石代乐的人生,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如果陈右烯要找人报仇,那就直接来找她。
因为太过急切,乔欢单脚像是要飞起来似的,最后在走廊小阶梯的地方,因为拐杖没有扶好,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咚的一声,听着就让人觉得疼。
终于,陈右烯听见那声巨响,停住了脚步,石代乐也跑过来扶着乔欢。
“右烯,我求你,不要,放过他好吗?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条件。”
“乔欢,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你要答应他的条件,难道你后悔了吗?”明明自己已经为乔欢做了那么多,为什么只要陈右烯一出现,她就会动摇,而且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陈右烯。
乔欢此时没有时间跟石代乐解释这些,借着石代乐的力量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陈右烯面前,抓着他的衣袖祈求到:“右烯,这一切都是因为我,都是我的错,你放过其他人好不好?”
曾几何时,乔欢在自己的面前,有温柔,有冷淡,有强硬,有妥协,就是不曾有过这样卑微的乞求,有过这样哭诉的哀求,当然,陈右烯知道这都是乔欢为了石代乐,为了即将要成为她丈夫的人,为了她的青梅竹马.......
“乔欢,你为什么要这样求他?究竟是为什么?难道你忘了陈海升对你做的事情了吗?”
听见这句话,乔欢回头看了一眼石代乐,眼中含泪,她怎么可能忘记陈海升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到现在她的后背上还有那些深浅不一的伤痕,到现在她还是讨厌听见风的声音,就因为那天的晚风,吹过她不着寸缕的身体所带来的寒凉......
这些都是陈海升做的,她怎么可能忘?
但是,现在,她必须忘记。
“你说你可以答应我的任何条件是吗?”
“对,只要你说,我都答应。”
“好,我让你现在就跟我走。”
“不可以——”石代乐首先出声,其他两个人都是沉默。“乔欢,难道你忘了,我们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 你现在还要跟他走吗?”
乔欢依旧在沉默。
“看来第一个你就不能做到,我看还是算了吧!”陈右烯转身要走。
乔欢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说:“我跟你走。”
“乔欢!!!”石代乐抓着起乔欢的胳膊,手上的力量不自觉的加强,只让乔欢觉得疼痛无比,但乔欢知道此时石代乐了心里一定比自己的胳膊要疼上千倍万倍。
“对不起,石头哥哥,我要跟他走。”说完将石代乐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拿开,向外迈出一步,跟着陈右烯的脚步离开,将石代乐此时的呼唤丢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