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右烯站在地下室的入口,一步一步踏着阶梯走下去,想象着乔欢曾经从这里滚下去,连带着那些殷红的血液,还有那未成形的血亲之子。
最后一层阶梯的角落处,还有红色的血迹,已经干涸,只剩下干巴巴的红色......
地下室自己从未进来过,关于这里所有的东西,他都不知道。
在东面墙体之上,有一张小小的窗户,从那里透过一处光亮,那是地下室里唯一接触到阳光的地方,乔欢是不是也从这扇小小的窗户里感受着阳光,想象着外面的世界,想象着自己自由之后和那孩子在阳光下的欢乐时光。
挨着墙壁的是一张餐桌,在桌子上放着一床被子,虽说是被子,薄的却像是一块布子一样,若是到了晚上,根本没有御寒的效果,乔欢就是在这张桌子山度过了日日夜夜,她可曾有一晚上睡得还算安稳?
环视周围,陈右烯看见挂在墙上的那条鞭子,拿在手里,鞭子的分量不轻,就是这条鞭子,一次次的鞭笞在乔欢的身上,在自己父亲的手里,挥舞着,毫不留情的挥向了乔欢......
坐在最后一处台阶上,陈右烯抓着自己的头发,想象着乔欢是如何面自己的父亲,是如何在这个黑暗的地方撑到了最后,他是怎样感受着孩子一点一点的从身体里流失,那种无能为力,那种无可挽回的痛......
陈右烯光是想着就觉得心像是被撕裂一般的疼,为什么会是沈珂?为什么会是乔欢?为什么偏偏是自己的父亲?
陈海升你可知道你杀死了你的亲生孙儿?
你当时又是什么样心情?
可曾后悔过?
在地下室整整呆了一个下午,陈右烯离开的时候,吩咐人把地下室好好的打扫了一遍,然后再将地下室封死,不许任何人再进去,他拿出了那条鞭子。
回到别墅的时候,陈右烯直觉的满身疲惫,刘嫂也看出来了陈右烯的颓靡,以为他是工作忙的,便说要给他做点饭菜。
“少爷,怎么这么累啊?我给您做点饭吧!”
“不用了,乔欢呢?”
“中午喝了那些养生粥之后,便一直在上面睡觉。”
“晚上,吃饭了吗?”
“晚上吃了,说是想吃清淡的,我做的台湾菜。”
“那就好。”
说着,陈右烯便上楼,走到乔欢的门前,想要进去,却站在那里,踌躇不前。
不想这时,门从里面打开了。
看见陈右烯站在门外,乔欢有点意外,拿着水杯,站在门口,也不知道说什么。
“喝水啊?”
“嗯......有点渴了。”
从乔欢的手里拿过杯子,便下了楼,看着他的背影,乔欢只觉他不是一般的累,甚至有一点颓废的感觉,和以前的陈右烯一点很不一样。
“睡前还是喝牛奶吧!已经热好了。”
“谢谢。”
杯子握在手里,温温热热的,乔欢站在那里,陈右烯也站在那里,谁也没有离开。
“晚安。”
“晚安。”
两人互道晚安之后,乔欢便要关门,陈右烯还是站在那里,看着乔欢转身,伸手,关门,在门关上的最后一刹那——
“乔欢——”
“嗯?”
“你......”陈右烯说话吞吞吐吐的,她想问乔欢是不是很恨陈海升,是不是同样也恨自己,可最终陈右烯也没有问出口,“没什么,晚安,别做噩梦。我就在旁边的房间。”
说道噩梦,乔欢想起自己刚刚回到陈右烯身边的时候,几乎是天天做噩梦,每天都要陈右烯抱着自己,还要抓着陈右烯的手,才能睡觉。
陈右烯不在的时候,乔欢就开始吃大量的安眠药,就着酒便吞下去了,只希望自己的意识能够尽快的模糊下去,可是那些记忆,一闭眼就开始像走马灯似的,一遍一遍在脑子里回放,一切都像是刚刚发生一样,仿佛下一秒,她就会又被陈海升抓回到那个地下室。
“嗯,谢谢。”
门被关上,乔欢才端着水杯,将牛奶牛奶喝掉之后,便躺在床山 睡着了。
这件房间,看的出来是,原先是陈右烯的卧室,床头还摆着他的照片,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看起来就像是我一个未谙世事的大学生一样,乔欢就这么想着陈右烯的样子睡着了。
只是半夜突然听见旁边一声响动,乔欢立刻从睡中惊醒,旁边住的是陈右烯,他出什么事情了吗?
想着,乔欢就下床想要走,可谁知还没走出几步,乔欢就摔倒在地上,没有拐杖,乔欢根本没有办法走的远,这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感觉到脚踝处的一阵麻痛,传遍全身,乔欢坐在地上,怎么都起不来,过了有一分钟,乔欢的房门被敲响。
“乔欢,我听见你那边有动静,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儿。”
乔欢嘴上说这没有事情,可是从声音上,陈右烯还是觉得乔欢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我可以进去吗?”
门后,没有回答,陈右烯推门而进,结果却看见乔欢,坐在地上,一手撑着地想要起来,一只脚根本就动弹不了。
“你摔倒了。”陈右烯直接将乔欢打横抱起,抱回到床上之后又开始仔细检查她的脚,霍晗曾经说,她的脚有可能恢复,只是行走上会不方便,不知道石代乐怎么跟乔欢说的,看起来乔欢好像很不在意这件事情,同时陈右烯又在自责,自己上午光顾着生气,乔欢的拐杖估计现在还在那车的后备箱呢!
乔欢看见陈右烯的额角上有血,可是他浑然不顾,只顾着检查自己的脚。
“你的脚,肿了。”说完就站起来,准备出门让刘嫂叫医生,结果刘嫂正好拿着包扎的东西过来,去了陈右烯的房间,见他不在,一定是在乔欢的房间了。
“少爷,您头上的伤......”
“没事儿,你先让人准备一些冰袋,然后联系霍晗,让他赶紧过来。”
“可......”刘嫂看见陈右烯额角上的血已经快要流到眼角了。
“我都说了,我没事,赶紧下去准备。”
刘嫂只能将医药箱放下,看了一眼乔欢,示意她如果可以就给陈右烯上药,乔欢自然是明白刘嫂的意思,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仅仅是脚崴了一下,陈右烯就这样紧张,还要把蓝山医院的院长叫来给自己看病,真是大材小用了。
刘嫂离开之后,陈右烯止坐在床边,还在看乔欢的脚,似乎还在观察他是否继续肿胀。
“疼吗?”
乔欢摇摇头,陈右烯又要站起来,想要自己去拿冰块,却被乔欢按下动作。
“你把医药箱拿来,我给你上药,你流了很多血。”
没想到乔欢会说出这样的话,她还会关心自己,陈右烯此时也感觉到自己头上的血黏黏腻腻的,有点难受,从桌子上拿来了医药箱给乔欢,然后坐在那里,等着乔欢给自己上药。
医药箱放在乔欢的手上,陈右烯还是坐在床边,姿势跟原来一样,很靠近自己的脚部,距离这么远,怎么上药啊?
“你再靠近点......”乔欢只能看着陈右烯说道。
“哦!”陈右烯也意识到自己,竟然忘记了乔欢坐在床上不能动,自己上身慢慢靠近乔欢,距离刚好够乔欢给自己上药。
棉棒在自己的额头一角轻轻的拂过,擦去那些血渍,这才显露出一条不深不浅的口子,正在上药的乔欢下意识的就说:“这么大人了,睡觉还能磕到。”
“那间房我不太熟悉,磕到了吊灯,吊灯碎了,所以才有了那声响动。”
“哦。”乔欢心里想着自己这是在干吗,他是在跟自己解释吗?
两人不再言语,乔欢只管给陈右烯上药,只是陈右烯本来就比乔欢高出不少,现下坐着也是高了乔欢一些,乔欢只能靠近他,在抬高胳膊给他上药。
鼻息间全是乔欢身上的味道,她还是喜欢用植物清香味道的沐浴露,胸前的旖旎风光就这样显印在了陈右烯的眼中,陈右烯想要转过脸去,刚想动就被乔欢制止。
“别动,正上药呢!”
陈右烯只能保持不动,既然不能动,那就闭上眼吧!
乔欢给陈右烯上好药之后,用了创可贴给他贴上,看见他在闭着眼睛,还想着难道这么困吗?还是自己动作太慢了?
将医药箱放到一边,之后才看见自己的衣服有些滑脱,这么说刚刚陈右烯一直......
气愤的把他推开,陈右烯猝不及防的从床边掉了下去,刘嫂刚好拿着 冰块过来,身后还跟着大半夜被陈右烯一个电话叫来的霍晗。
陈右烯立刻从地上站起来,看了看此时正捂着衣服,低着头的乔欢,一副自己受了欺负的小媳妇的样子,心情没来由的变好了,笑了一下之后从,才走向霍晗说:“她的脚肿了。”
霍晗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嗯了一声,然后便去看乔欢的脚。
刘嫂看见陈右烯的额头已经处理好了,而且少爷的嘴角还带着笑,这个晚上,两个人同时发生状况,竟然让两个人的感情改善了不少,至少不是冷冰冰的不说话了。
刘嫂将冰袋放下,和陈右烯站在一边,一起等着霍晗给乔欢看脚。
看见霍晗的时候,乔欢就想起了石代乐,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本想问问霍晗,可是刘嫂和陈右烯都在这里,肯定不能问,只能看一会儿有没有机会,等着陈右烯离开的时候,问问霍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