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来不及了。
一声脆响,洞壁的无数冰痕如攀爬的树干般龟裂破碎,幽闭的洞穴如被巨人狠狠地跺了一脚,冰石坠地滚落,在洞里东倒西歪,入口处有冰晶簌簌从冰缝中震落,檀霜大喊一声“小缃!”抬头看着不断垮塌的洞顶,正要往里冲,被溯梦抓紧了手臂,往洞口处拉。
“你放开我!”
“轰!”一块巨石砸在檀霜刚站立的地方,凹陷入坑。
檀霜脸上一红,抬眸一望洞穴深处有微光亮起。
“黛砚!是他!”檀霜定睛一看,惊喜道:“他活了!”
洞中微光处,黛砚一身黑衣横抱着昏迷的小缃,周身墨色妖气护体,如鬼魅罗刹,四周的冰锥还未碰触那层护体之气便已化为嚣粉。
他一步步,走得稳健缓慢。
“公子自然无恙。”溯梦一笑,转身飞离洞穴。
冰洞轰然中塌,四人安然在外。
檀霜上前,迫不及待问道:“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灵石拿到了吗?你是怎么死了又活了啊?”
黛砚放下小缃,周遭的黑气并未得到控制,风卷起的一刀妖刃划出一道破裂的冰痕,随即他呕出一大口血,大滴大滴地落在雪原之上。
“公子神魂离体太久,还未完全复原,须得多加静养。”溯梦对檀霜笑了:“到头来,你还是没帮上忙。”
檀霜气鼓鼓地蹲在小缃身边照顾,抬眼看了眼溯梦,意外的没有反驳。
“发生了何事?”黛砚醒来便已离开了仙宫,与檀霜会合,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溯梦和檀霜一五一十将原委说了,原来在他神魂离体的一瞬,溯梦已经察觉,用幻术做了假的身体使其灰飞烟灭,真的身体早已被她收入血魂玉佩中。为了能安全离开,溯梦只能以坎灵石作为出宫的条件,若想再图之,怕是难上加难了。
仙宫大阵启动后,檀霜也察觉到了灵力在被阵法吸收,没有黛砚的消息,她只能迅速带离小缃逃出哀吟沼。
两人行至腥风原,在冰晶卫手里救下了一名自称斩朔的妖,那妖怪性情和黛砚一般,道了谢头也不回的走了。斩朔刚走,溯梦便至,与此同时,小缃突然昏迷,直到现在都未曾醒来。
黛砚把血魂玉佩递还给溯梦,“此物贵重,你且收好。”能装载活物的须弥芥子,定非凡品。
溯梦笑道:“送出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不过,公子如何报答奴家的救命之恩呢?”
“你想要……”黛砚一滞,忽然不想知道答案。
“公子以身相许如何?”
檀霜瘪了个嘴,嘀咕道:“血污婆不要脸……”
“奴家的脸,公子要喜欢,也是公子的。”溯梦抚着面颊,眨眼一笑:“公子这条命就当欠我的吧,若是碰见奴家想要的,自然不会客气。”
黛砚沉思了一阵,未免多做纠缠,道:“可以。”
见两人暧昧的气氛,檀霜忍不住起身,大喊:“你这个血污婆,给小缃施了什么法,她怎么到现在还没醒?”
“我能施什么法?”
“混蛋!小缃就是碰见你之后,才突然晕倒的。”檀霜不依不饶,瞪着溯梦:“你来路不明,也不知道打的黛砚什么注意,现在小缃晕倒了,虽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定没安好心!”
黛砚神魂未定,此刻被吵得头疼欲裂,他低喝一声:“闭嘴!”
“黛砚,你别被她迷惑了,这么善用幻术的妖,谁知道她哪一面为真,哪一面为假!”
黛砚心中一惊。
素未谋面,只因救命之恩再信他人?
难道忘了栖饮村之事了吗?
忘了你连累的人,忘了付出信任的代价吗?
黛砚脑中浮浮沉沉,不断有个声音大声质问着,噩梦般的旧事回笼,魂身强行合体的疼痛贯穿了他的意识,胸中气血翻腾,杀气肆意翻卷,他忽然睁大双眼,眼中血丝充盈,额间汗涔涔而下,全身妖气骤然暴涨,大吼了一声:“滚!”
“轰!”离他最近的檀霜被震荡的妖气整个弹开,溯梦退了好几步,嘴角溢出血丝。
檀霜回身护住小缃,在后背张开护罩抵御黛砚暴走的妖力,此时还不忘死盯着溯梦:“他叫你滚,你没听见吗!”
溯梦眼神一暗,淡淡道:“好,那么,后会有期。”说罢她转身离开,风雪缠绕她的红衣,消失不见。
“终于走了……血污婆……”
檀霜摇摇晃晃笑了笑,先前救下斩朔,又与溯梦几番大战,着实费了好大的力气,她想力气耗尽前,想抱着小缃走得远一些,逃离身后愈来愈烈的妖风狂暴。
然而她还没站起,就已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