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正风看到简洁发表的动态,图片里姑娘全副武装,只露出两只眼睛,手一贱就在下方留言:哎呀,不辨雌雄!
简洁被逗乐,淡淡地一笑,她给仪正风拨过去电话:“仪正风同志,姐姐不在,你最近是不是皮痒了欠修理啊?”
“对啊!你走了我没花露水,被蚊子叮得浑身是包,真的皮很痒呢!”仪正风嘚瑟地说,他心里欢乐地想:你来咬我啊!你来咬我啊!
简洁“噗”地就笑了:“你嘴怎么那么贫呢?”
“幽默都不懂,你在北方冻傻了吧,小胸妹!”仪正风于是感慨。
“你还在南方把脑子给热坏了呢!”简洁也不示弱,两个人在电话里又开启了逗比的拌嘴模式。
没办法,北方的冬天来得较早,远在南方的仪正风还在穿短袖短裤冲冷水澡,身处北方的简洁就已经围巾口罩齐上阵,裹上了厚厚的外套。
其实简洁这些天已经在屋里闷坏了,心情也越来越糟糕,就着和仪正风聊电话,她索性去往黄河边散步,挂掉电话之后,姑娘意兴索然地在黄河边走着,吹着干燥寒冷的风,郁郁寡欢。
简洁上班快一年了,工作上的事称心如意、顺遂到没得说,称得上朋友的人也交了几个。
比如和简洁性格深度合得来的“吴姐”吴经理,比如花心浪荡、没心没肺的疯子庄丰,比如大哥哥般照顾简洁、成熟稳重的新疆籍四川人杨奕,比如和简洁交往得任性直率、纯粹坦荡的逗比**仪正风。
“其实做我们这一行还是蛮辛苦的,主要是心累,常年在外,和家人聚少离多,对父母孩子是亏欠,而对另一半,则是距离产生隔阂,时间恶化隔阂,离婚的很多,不亲密甚至形同陌路的也很多。”
徐燕“大闹”项目部之后,吴经理和简洁聊天便不由自主说到这个问题。
对此,简洁深表认可。
且不说简洁,简洁入行才不到一年,资历尚浅,再说,她入行的初衷就是要用距离来隔断徐笑,并奢望能够放下贝加。
说庄丰吧,他就是个例子。
庄丰虽然坚持“糟糠之妻不可弃”,却走到哪里,就浪到哪里,黑妹、5块钱的泡面、200块钱的山寨手机,甚至于把歪主意打到了简洁身上。
然而据说庄夫人对庄丰却是爱得深沉厚重,在家上班的同时,照顾孩子和双方老人,尽职尽责、任劳任怨,对庄丰可说是理解扶持、矢志不渝。
而吴经理的婚姻故事之前笔者也有小小的提及,也是曲折婉转到足以写一本长篇荡气回肠的小说。
她和小自己一岁的帅气老公自由恋爱结婚,刚开始感情还不错,然而被当成掌上明珠捧大的美丽的满族正黄旗格格却不招汉族婆婆待见。
不能横挑鼻子竖挑眼是吧?于是老太太瞅准了她不会做家务,咬牙切齿嫌弃她饭菜做得不合口,小媳妇儿于是一边上班一边报了新东方学厨。
婆媳俩就那样见招拆招,你嫌弃的我都改进,谁让自古婆媳关系就不好处呢!然而不论小媳妇儿怎么努力,老太太还是一如既往地嫌弃,见天儿地在儿子面前进谗言。
后来小媳妇儿因为工作出色,被公司认命为项目经理,带队“出征”,老太太表面上意见老大,心里却乐得她出去得远远儿的,免得霸占了她的宝贝儿子。
刚开始两个人一别经年后还能小别胜新婚,五年,十年,二十年后,吴经理常常孤单难忍,她老公更是寂寞难耐,由精神出轨到肉体出轨,一不留神染上隐疾。
两人的感情也由此出现无法复合的龟裂。
吴经理的儿子大学毕业之后,以独立的成人的名义支持他妈妈休掉他爸爸,这时候老太太才终于抓瞎了,开始翻着花儿地对媳妇儿好,也是够了。
明朋是个例外,他虽然也常年在外,却安分守己,实在耐不住,就碓厕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反正小撸怡情,大撸才伤身,加之他每天一忙完总会腾出点时间和老婆孩子开个视频唠唠嗑,小家庭还算维持得和谐稳定、充满温情。
王明一的前任就不说了,因为不能忍受常年分居,和他利索离了婚,而现任则是到白山村之后,一次进城消费在茶庄偶遇的。
姑娘相貌平平,却温婉秀气、柔和大方,两个人勾搭上之后,她更是对王明一千依百顺,方方面面给照顾得无微不至,到结婚她已经把王经理宠得生活不能自理,俨然成了他断不开的奶,于是上班出差哪哪儿都得带着才能顺遂。
上述案例中涉及到的几位女英雄的优点、特质,简洁一样也做不到,她本质善良,大大咧咧,却又敏感,性格上又自由任性,甚至嚣张跋扈,喜欢的不存在妥协,不喜欢的更不存在妥协。
简洁寻了块大石头扶膝坐下,望着水流湍急的黄河,怔怔地发呆,然后不由自主地拿出手机,神差鬼使地进入了“乖乖”的空间。
第一条心情发表于3年前的7月:突然觉得内心一片悲凉,难道想你,就注定悲伤?
2年前6月:我们都是小鸟,奋力飞往天空,却被风撞断了翅膀。
1年前1月:觉得内心比较平静了,他却又出现在我每夜的梦里,更是在梦里,一见到他,我便柔软融化,那些水晶石氤氲成小提琴声……我跪倒在地上,匍匐着紧贴泥土。
我无法勉强自己,离开只需一转身,遗忘却是一辈子。
乖乖说:在大街上走着走着就哭了。
乖乖说:我爱你,才在雨中哭泣,又躲到佛堂,可即使逃到佛堂,也逃不出你给的忧伤。
乖乖说:除了为爱而生,你没有告诉我,承诺和爱情一样,是脆弱的种子,可以在我的麦田播种,也可以在别人的庄园收割。
乖乖说:如果流浪,只因我的心无处栖息。
“爱你,若是一种病,惟愿这病,耗尽一生。”简洁喃喃地说。
她越来越健忘,她又忘了贝加将她独自留在遥远的西安,又忘了电话里贝加故意让她知道他与人上床,又忘了贝加说着无法面对却将她压在身下,又忘了贝加不顾她最后一丝尊严怂恿她果聊……
简洁只记得她爱贝加,不能自已。
“我在想你,很想你,想到心痛,不能呼吸,你知道吗?”
简洁点燃烟,深深地吸啜,一支接一支。
“四年前的那个雪夜,如果我走出阴影去见你,会怎样?你不会去当兵,而我则放弃学业,我们会结婚,成为一对平凡的夫妻吗?”
地上一地的烟头,和四年前那个雪夜有些相似,时间却回不到四年以前,简洁也永远被定格在阴影之中。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却感觉自己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苟且偷生。
吴经理被公司安排去另一个工地协助处理突发状况,未来十天,她都将在奔波忙碌中度过,而于简洁他们,却是逍遥的假期。
吴经理走后第二天,大家便玩出了新高度。
简洁上午睡到自然醒,早的话给自己煮一碗醪糟蛋,晚的话就和中午一起来一碗“简式生猛面条”。
智子等人则强撸至第三天下午,然后几个年轻人口头约定保密协议,私自开车去镇上泡澡,顺便买了调料和菜,和一箱泡面,回家DIY花式火锅,烟儿撒起,啤酒扎起,猜拳划令。
然后,肠炎还没好的“卢二丈”不一会儿便捂着肚子顶着寒风一趟又一趟地跑厕所。
简洁喝了两瓶啤酒,似醉非醉,坐在炕上一边看电影,一边绣十字绣。
10086给她发来一条信息说“您的话费余额不足9元……”,简洁看了一眼,习惯性地摁了删除,目光却落在了锁屏界面上突出的21:19分下方的12月11日。
“11。”
“11。”她喃喃地念,努力地想,终于想出一个牵强却无敌的理由。
“11月11,薯薯生日!”简洁像被别人控制的木偶,不由自主地翻看日历,农历11月11日就在两天后。
简洁又登录中国铁路网:12月11日23点40分,中卫—12月13日08点00分,成都。
简洁突然按捺不住地躁动,她扔下手里的十字绣,又关掉电脑,继而在屋里来回地踱着,嘴唇被咬出深深地牙痕,手心也摩挲出汗。
“去见他!”简洁一番纠结之后决定。
她对自己说:即使远隔千里,也要说走就走,任性放纵也好,贱癌入骨也罢,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薯薯怎么想是薯薯的事,我爱他,做不到不见不贱。
我想见他,看一看他的眉目表情,我想拥抱他,或者被他拥入怀里,听一听他呼吸的声音,想和他说说话: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没有卧铺,硬座也没有,简洁把心一横,点击购买了一张站票。
再一次,因为贝加,简洁冒着严寒,从千里之外,站着,拥挤着,回到成都。
简洁断不后悔。
爱你,若是一种病,惟愿这病耗尽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