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理好复学手续之后,简洁收到来自系里的第一份亲切问候是“补考通知”,简直是晴天霹雳!
《高等数学》,那些有关函数、向量、微积分的奇谈怪论,简洁早毫无保留地还给授课老师了。
为什么不是《运筹学》呢?简洁痛心疾首、仰天长叹。
如果是《运筹学》的话,补考一千次简洁也会觉得甘心情愿。
因为运筹学授课老师虽然不帅,但是年轻,虽然丑得抽象,但是抽象得有气质。
他去过很多国家和地方见多识广,懂英语、泰语和梵语才华横溢,关键是他和简洁一样喜欢单车骑行,还帮简洁拷贝好看的电影。
当然,他讲课的时候也是横向延伸、纵向拓展、生动有趣、充满欢乐,简洁爱听。
《运筹学》课程结束,简洁轻轻松考了95分,老师说:剩下5分,免得你骄傲。
你看,扣了5分,但是多让人心花怒放啊!
扯回高数补考,话说离补考只有半个月了,简洁那叫一个愁啊急啊,心情暴躁得内分泌都失调了,她甚至发了一条微博,说:真恨不得自己变成一条狗,逮谁咬谁!
哈哈,简洁又忍不住苦笑,因为现实是她无法变成一条狗,不好逮谁咬谁,现实是她不得不面对补考,并且只能成功,不能成仁。
复习!找人帮忙辅导!
简洁打定主意,于是放学的时候老师刚走到门口,她就迫不及待地站起来问:“我们班谁的学习成绩最好?主要是上学期的《高等数学》!”
“团支书!”有几个声音异口同声地回答。
“杨锐!”简洁于是大喊。
“洁哥,有什么吩咐?”杨锐麻溜跑了过去。
“帮我补课!大一下学期高等数学,我挂了!只有半个月就要补考,完全没印象,我都要愁死了!”简洁厚道地说完,一副苦大愁深的样子。
“好,没问题!”杨锐爽快地答应。
“不给辅导费的啊,至多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机会再还。”简洁直率地说。
“你考过了饭总要请一顿吧?”杨锐极力争取。
“除非你带上钱!”简洁吝啬地讨价还价。
杨锐乐了,一阵好笑:“你赢了!什么时候开始补习?在哪里补?”
“放学之后各人先去吃饭,然后,嗯……博学园吧,我给你打电话。”简洁说。
简洁是个好学生,曾经也“学霸”过,只是如今有些上了年纪的缘故吧,她那对高数已经断片儿的脑子无论如何也无法苏醒,接收不了高数的任何信号。
一周后,杨锐觉得挫败。
两周后,他反倒觉得坦然了。
不然呢?
“只有一天了,锐哥,怎么办啊?我一点都不会!一点都不会!就是不会!太邪了。”简洁哭笑,万般无奈,她不由地哭喊,“啊~我要死了,哈哈。”
等简洁“哭”完,杨锐一脸平静地告诉她:“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你去找高老师,买点儿东西,多说好话,只有他能救你了。”
“行吗?”简洁像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两眼疑惑却放光。
“行!”杨锐压低声音对简洁说,“其实他很好说话的,不过听说要收礼,我也是听说的,说上一届有同学就是这样过的。”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软磨硬泡威逼利诱,只能成功不能成仁!锐哥,祝我好运吧!”简洁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祝洁哥马到成功!”杨锐内敛睿智,永远都是一副成熟稳重、一本正经的样子,让简洁忍不住心中感慨:果然气质和屌丝一样,都是天生命定的东西。
“回头请你吃饭!”简洁将书包往肩上一搭,向杨锐挥手道别。
“不用,帮洁哥办事,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杨锐连忙说。
“放心,食堂三楼,举世闻名的:汤锅。”简洁说着爽朗地哈哈大笑。
回到住处,简洁就一个人嘀咕了起来:
送礼是个什么鬼啊?
买烟?
买酒?
塞红包?
最后简洁决定低调平常,她挑了几种像样的水果,装成一大袋拧在手里,快到小区的时候,她给高老师拨过去一个电话,在高斌的告知下顺利找到他家。
简洁敲开高斌的家门。
“高老师,我回学校了,来看看您和师娘。”简洁一说起话来,嘴巴就像抹了蜜一般,她把水果放在茶几上。
高斌招呼简洁坐沙发上,又不紧不慢地给她倒了一杯水,自然少不了一番“来就来不用买东西”的客套。
简洁坐在沙发上,有些莫名地压抑和拘谨,她含蓄地打量高斌的家。
中式复古的装修风格之中渗着一抹不容忽视的欧式元素,偏深的原木色系家具和浓郁的书卷气息让人觉得昏暗、刻板、沉闷。
好在客厅以及隔断墙面上恰到好处地挂了几副或恢弘大气、或精巧雅致的十字绣,成了“昏暗”中扣动人心的靓丽。
简洁不由地赞叹:“真漂亮!是师娘绣的吗?”
“嗯!你师娘在地税局上班,一天闲的没事,就净倒腾这些了。”
“真佩服师娘,绣十字绣是针线活,但师娘这几副作品可是大工程,看得出来,师娘为这个家,可是尽力又用心,满满都是爱,高老师你好福气!”
两人又聊了几句有关简洁休学以及复学的话题。
“出去闯荡了一番,变化还是蛮大的,成熟了、漂亮了,不过怎么感觉还是淘气呢!”高斌看着沙发上盘腿而坐的简洁,“不经意”地手在她光滑紧致的麦色大腿上轻轻拍了拍。
“呵呵。”简洁尴尬,有些瘆得慌,她内心生气想将对方的咸猪蹄扔进火盆,于是没心没肺地哈哈着,一个慵懒的伸展,不动声色地拂开了那只手,心里盘算着要怎样才能速战速决、功成身退。
高斌却又说话了:“回学校了,就要脚踏实地地安心学习,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你以后有的是时间去闯荡。”
学习!“对了,说到学习,”简洁正盘算着呢,赶紧顺杆儿爬直奔主题:“高老师,我还真有一个事情,顺便麻烦一下您。”
简洁说着麻溜掏出高数教材,“我要补考高数嘛,请同学帮忙复习了两周,可我完全断片儿了,看不懂也听不懂啊!”
“你这孩子,明天就考试了,你今天还在断片儿?”高斌诧异失望……神情复杂,眉头高高地拧起,他抬起大手,“恨铁不成钢”地放在简洁背上,轻轻的抚了抚。
简洁下意识地往后,内心犹如吃了苍蝇。
高斌收回试探的手,随意地翻开课本。
“这儿,懂吗?”
简洁只好凑过去看看,茫然。
高斌又翻第二处,简洁依旧茫然。
第三处……茫然。
“都不懂?”高斌不可思议地问。
“都不懂!”简洁无奈地坦诚。
“神仙都救不了你了。”高斌苦笑,“学校还没还你学费呢,你倒好,把学过的东西都还给我了,那现在咋办?”他的手又关心地搭到了简洁的背上。
“不知道啊!高老师您给支个招呗。”简洁可怜兮兮地苦笑,心里更是叫苦不迭,她有些懊恼自己神戳戳地穿了一身背心短裤。
高斌的手还“忘”在简洁的背上。
简洁心里不由地咒骂面前这个四十出头、道貌岸然的老男人,说好的只收礼,你敢心存不轨揩我油!信不信劳资几耳光抽死你,把你扒光了吊你家窗台,小鸟上再栓一块砖头……
简洁满脸笑容地暗骂高斌,目光流转间又落到客厅挂的一副《金陵十二钗》上,她突然有了注意,心中大喜,乐呵呵地问:“高老师,师娘该要回来了吧?”
高斌不动声色,不过内心震了震,看表,还真是快到老婆下班回家的时间了,他看向简洁:“嗯!怎么啦?”
“我也喜欢十字绣,等师娘回家我想向她请教请教。”简洁刻意强调“师娘”和“请教”二字,笑得花枝招展。
高斌自然明白简洁这是在给他下通牒,小姑娘警告他呢!
高斌虽有些不甘心,但好歹今后还要在江湖上混,况且简洁的意思很明显,甚至人家都不是来“送礼”的,更别说什么桃色奉献,姑娘只是回学校了,念及师恩,买了水果来看望他两口子,补考的事,只是顺便提一下。
高斌想了想,与其吃不到羊肉还惹一身骚,不如送个顺水人情赶紧打发了,免得自己看着这么一个青春洋溢、朝气蓬勃的小人儿,馋涎不得,身心都难受。
高斌于是收了手,转身进书房,拿出一张白纸和笔,刷刷刷地写下一卷题解。
“这个你拿回去看看,实在不懂就背下来,应付考试就没什么问题了。”
简洁接过来一看乐了,要的就是这个,她把题解收进背包,蹭地起身便要走人:“高老师,谢谢你啊!明天就要考试了,我先回去复习。”
“替我给师娘问好,回头我再来跟她学习十字绣。”走到门口她又停下来,掩不住内心像个得胜的将军一样的心情。
简洁回到学校,足不出户,秉烛夜背,愣是把那一卷题解给背了下来。第二天考试,她下笔如有神,二十分钟不到便交了卷。
大势一定,简洁瞬感心宽,困意也就来袭,铺天盖地,她梦游般回到宿舍,蒙头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