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洁与贝加各怀心事,自然是一夜失眠无话。
两年的军旅生活,养成了贝加早起的习惯,而简洁却在凌晨的时候才终于睡着,贝加做好早餐叫她起床,她嘟囔着应了一声,翻身继续昏睡。
贝加等了一晌,不见简洁出来,他拧开简洁的房门一看,简洁把自己整个地裹在被子里,睡得昏天暗地。
“乖乖,起来吃饭了。”
“唔~”
“起来吃饭了,你怎么把赖床的毛病给养成了呢?”
“嗯~”
“嘿,叫你吃饭了,赶紧地,迅速起床,不然要被处罚了哈。”贝加走过去揭开简洁的被子,让她露出头发凌乱的脑袋。
“不要,我要睡觉。”简洁声音沙哑地哀求。
她觉得浑身绵软,血、肉、毛孔、细胞,随着贝加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地在她耳边响起,被一种怪异的感觉淹没、侵袭、噬咬,在她的身体里肆意窜掇蔓延,教人难以忍受,却无能为力。
简洁懊恼地嗔怨了一声,赶紧拉了被子将自己盖住,无论如何也不愿教贝加看到她此刻的糗态。
“乖乖,听见没有?”贝加似乎有些不赖烦,“你怎么学会赖床了!”
即使透着不赖烦,贝加的声音依旧像是魔咒一般,令简洁觉得怪异难受,血液在她的身体里倒行逆施,冲撞得她整个人晕眩无力。
简洁控制不住地,奢望贝加此刻可以紧紧地拥抱她、吻她,甚至和她做/爱……简洁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却又无可奈何。
“我不要起床,你不要叫我,你可不可以关上门,到客厅去?”简洁有些迷糊,她挣扎着用越来越微弱的理智哀求贝加。
她想,如果贝加出去了,自己会慢慢地冷静。
贝加却没有答话,他揭开简洁的被子,简洁慌忙用手捂住脸,不敢看他,却捂不住自己散发的迷蒙热烈的气息,那是赤果果的欲望和挑衅勾引。
贝加对简洁的强烈欲望从来没有消退过,尤其是见到简洁之后,然而任他一再地压抑自己,却在此刻功亏一篑,面对迷离燥热的简洁,贝加身体里囚禁的荷尔蒙被引燃,瞬间便如火山一样爆发。
两个人迫不及待、自然而然地胶着缠绵,唇齿相依,肌肤相亲,才觉得找到了出口,才觉得释放,才觉得清凉,罪恶却满足。
结婚那天,徐笑对简洁说:“老婆,我知道和我结婚很委屈你,但我答应你,就算我们结了婚,你也可以约会、恋爱,甚至出轨,我都会原谅你。但我绝对遵守三从四德,我发誓,偶尔会多看漂亮女生几眼,但绝对不会有非分之想、绝对不会出轨。”
简洁当时觉得自尊心被打了耳光,看着徐笑,她心问:这个男人真的爱我吗?难以置信!退一万步说,如果我都出轨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原谅我?你以为你是谁?
贝加告诉简洁他已经坐在来荣昌的大巴后,简洁难得地给徐笑拨去电话,薯薯说要来看我,已经在路上了,她说。
然而徐笑的反应令简洁跪服,他立马给简洁账户汇过去几百块钱并大气留言:
虽然说分手了,但他既然去看你,你也不要小气,哥哥买单,你跟他还是好好吃个饭嘛,一起去附近的景点玩玩,就当分手旅行。
徐笑的这个提议倒是和简洁的想法不谋而合,但简洁依旧觉得无语至极,曾经她受不了贝加吃飞醋,现在,她又无法接受徐笑超乎常情的大度。
这是包容吗,亦或是考验?
简洁明知自己在贝加面前毫无免疫,却又对徐笑心生挑衅:你选择包容,好啊,我倒要看你究竟有多么大度。
早餐后简洁整理背包。
“要出门?”贝加问她。
“也许你以后都不会再来看我……”简洁说,莫名的伤感便将她淹没,她吸了口气,努力开心的样子,“所以我想,我以后有的是时间去伤感缅怀,和你在一起这两天,我希望我们没心没肺,开心一点。我们去旅行吧。”
贝加上前一步,将简洁拥在怀里,抚她的头。你这个笨猪!他在心里骂她。
“去哪里?”
“茶山竹海,怎么样?骑单车去,敢吗?我身边的朋友,连男生都没有能骑得过我的!”简洁仰起头,满满的骄傲和自信。
“小样!就算没有在部队的两年,也不虚你,输了抠脚板心!”
“话不要说得太满。我输了让你扣脚板心,你输了就背我,数码广场你还欠我27层楼呢,哈哈。”
说到贝加欠她的27层楼,简洁脸上掠过一丝黯然神伤,转瞬即逝。
那天晚上,贝加背着被雨淋湿的简洁,以简洁感冒了为由博得女生宿舍楼管理员阿姨的同情和通行许可,乐不呵呵地上楼。
“走楼梯吧!这样你可以背我久一点。”简洁手舞足蹈,完完全全的一个小魔头。
“好啊!好啊!哈哈。”贝加将她往背上抛高一点,“带你去我们学校女生宿舍楼21楼洋盘一回。”
就在贝加背着简洁爬楼梯的当儿,简洁突然扭头看到窗户外广场对面的一栋大厦:“喔哦~那栋楼有多少层?”
“27。”贝加申请中场休息,他顺着简洁的指示看了一眼对面的大厦,随口说道。
“27啊!”简洁脸上爬满了不怀好意的期待,咬着嘴唇,含笑看着贝加。
“下次背你爬那栋楼!”贝加一眼便看穿了简洁赤果果写在脸上的那点小心思,巴不得简洁对他多一点依赖,多一份念想。
所以,别说27层楼,也别说20岁,即使是200层楼,80岁,他也愿意背着简洁一层一层地往上爬。
这就是热恋中的小情侣,什么样的要求都不过分,什么样的宠溺也不过分。
简洁和陈氏租车行的女老板已经熟络到不需要证件作扣押。她与贝加选好各自的单车,做好登记,便骑车出发。
然而他们却并没有比赛,两个人平行着并不着急地骑行,渐渐地远离小城,一路上没有哪怕一句话的交流,只偶尔似乎不经意地看对方一眼,又把目光投向别处,他们默默地平行着,谁也不骑太快,谁也不骑太慢。
简洁却突然抑制不住地伤感,胸口沉闷窒息,她不能忍受这种负担,于是赌气地加快了车速。
贝加于是也骑快一点,让自己若即若离地跟在简洁身后,这才目不转睛地、一直看着简洁,伤感、心痛而幸福。
他想:如果可以,就这样没有结束,多好。
简洁也这样想着,然而越想就越觉得心痛,于是更加倔强甚至发狠地踩着单车,也不喝水,更不停歇,肚子咕噜噜地叫唤她也不管。
一直骑到茶山脚下的公交车站,简洁才停下来,将车一扔,蹲在地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紧紧地抿着嘴,重重地呼吸。
贝加把自己的单车停好,又扶起简洁的单车,这才走过去搀扶简洁:“长时间剧烈运动之后,这样蹲着不好。”
“我觉得好,所有的一切,习惯了都好。”简洁固执地蹲着,始终不看贝加一眼。
她现在呼吸都痛,看着他更痛,她双手用力地摩挲脸颊,撑自己的额头,直到“啊”地一声呼出,才站起身,晕晃了两步,然后站定。
“先找个旅馆住下,吃饭,休息。”简洁推上单车,对贝加说,“明天一早,爬山。”
他们随意找了一家旅馆,贝加递过去钱和身份证。
“还有她的身份证,也要登记。”
简洁于是递过去自己的身份证,又指了指他们的单车,问:“有放车的地方吗?”
“没有。”胖女人一副冷漠到欠抽的表情,却自以为高冷,引以为傲的样子。
“没关系,推到房间吧。”贝加说。
房间还算大,两张单人床,有电视、空调,独立的卫生间和浴室,大窗户,不过简洁拉开窗帘,窗户外却是一堵没有粉刷的砖墙,简洁气得慌,“刷”地又把窗帘拉拢。
没有去吃晚饭,洗漱之后,他们躺在各自的床上休息,贝加侧身看着简洁,简洁看着天花板,两个人聊着天,电视机开着,声音不大。
“我一直很好奇,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贝加想了很久,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擦肩而过,彼此多看了两眼,废了几句话,就认识了。”简洁扯着被子的角,沉默了一会儿,不带一丝感情地说。
……
那晚贝加主动问起简洁有关她和徐笑的一切,他甚至问简洁徐笑是不是比自己更强大,更能满足她,让简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简洁没有回答,贝加便定定地看着她,一定要听她亲口回答。
“他比你更成熟,你比他更冲动。”
“你爱他吗?别跟我说你爱他,这样的鬼话,连你自己都骗不了。”
“那你还问?”
“我只想听你亲口说。”
“……”
“其实我们还有过一个孩子,打掉了。”
“为什么?你们后来不是也结婚了吗?”
“他说他养不起,医院检查的结果也不乐观。”
这天晚上,能说的,简洁都毫不隐瞒地告诉贝加,包括那个至今仍教她心痛的孩子。
她知道自己在贝加面前已经是支离破碎、狼狈不堪,早没有美好的形象可言,索性都说出来,一来免得压在自己心底难受,再则如果贝加因此而彻底放弃她,也不算一件坏事。
不过简洁略去了自寻短见,略去了抽烟喝酒熬夜,略去了徐笑因为贝加而找其它的借口和她大吵,一次她哭晕了过去,一次徐笑冲进厨房拿了菜刀,恨不能砍在简洁身上,于是剁碎了她所有的衣服。
“既然这样,你怎么会选择和他结婚?还这么急匆匆的,非得要在我退伍之前?”贝加再次追问。“你究竟在想什么?我就这么不受你待见?”
“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我说我不想和他非法同居,他向我求婚我就答应了,你又信吗?”我累,我迷茫,我没有你的消息,我失去了记忆,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我浑浑噩噩,稀里糊涂。
简洁不想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她将被子拉上去盖住自己。
其实当听到简洁和徐笑有过一个孩子的时候,贝加的心真的已经跌倒了谷底,完全破碎,他甚至在心里发誓,这次见面之后,真的要与简洁“阡陌交通,老死不相往来”。
这个女人已经践踏了他所有的底线,令他不知再该如何面对。
贝加看着简洁,心一阵阵地揪痛,她开心的时候会手舞足蹈,难过的时候才会把自己藏起来,像现在这样,一句话也不说。
贝加掀开被子,去到简洁床上,从背后轻缓地抱住她,吻她的颈窝和肩膀。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愿意付出所有来换取简洁当年的不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