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正风回到大院,看到自己相亲相爱的战友萌和庄丰一起打篮球,他不高兴坏了,暗暗发誓一定要在饭菜里加盐咸死他们,再不加盐把他们淡出鸟。
不知道仪正风脑子怎么想的,他给简洁发信息:“如果你被背叛了,你会怎么做?”
“一把砒霜毒死他!”简洁回答得干脆利落。
“这也太歹毒了吧?”仪正风“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尴尬地说。
“好好说话!”
“好吧!那然后呢?”
“鞭尸!”
继续冷汗,但仪正风不甘心:“再然后呢?”
“拿去喂狗!”
“你赢了!”仪正风忍不住好笑,给简洁发过去一个大拇指,顶礼膜拜,果然最毒妇人心,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歹毒。
“既然承认我赢了,你是不是应该输点儿什么?一句话多没意思,来点儿实际的,比如……”
“以身相许!”
“滚!大爷看不起!”
“我靠,追过我的女生都说我玉树临风,帅得一塌糊涂!”
“小女生懂个屁!知道红楼梦里描述贾宝玉是怎么说的吗?”
“知道。阆苑仙葩!美玉无瑕!”
“屁!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
仪正风第二天没有在早餐里多放盐,中午的时候还给战友们炒了回锅肉。
晚饭后两个人一起散步,仪正风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问简洁:“你是不是被人背叛过啊?”
“你怎么知道?”
“那你有没有用砒霜毒死他?”
“你猜。”
“应该有!”仪正风想了想,非常肯定地说。
“何以见得?”
“不然你怎么会躲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哈哈……”说着仪正风自顾欢乐地笑了起来,他真的是特别佩服自己的推理能力。
“福尔摩斯·一阵疯。”简洁鄙视地赞美他。
简洁和仪正风就那样毫无预兆地“突然”“走到了一起”,每天晚饭后不约而同地出门,在消防大院门口“遇见”,然后一起散步聊天,有时候简洁扔给仪正风一支烟,有时候仪正风请简洁一瓶怡宝或者冰激凌。
仪正风是个逗比,简洁也是个逗比,两个人走在一起经常像孩子一样嬉笑打闹,时而又很安静,两个人只管慢慢地并肩齐行,各看各的风景,各听各的音乐,各想各的事情,似乎对方是风、是景、是空气,似乎对方不存在。
没几天以施工和土建为主力军的舆论又炸开了锅,女猪脚依然是简洁,男猪脚由庄丰变成了仪正风。
仪正风怕简洁多想,安慰她说:“别往心里去,那些人就那样,每天吃饱了撑的,不好好干活,净喷!”
庄丰甚至气势汹汹地跑去找简洁理论。
简洁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回了句:“关你屁事儿!”便不再理他。
“你一个已婚的女人,天天和大院那小**成双成对的,还招摇过市,连村子里的人都在说你们闲话呢!你就那么不在意?”
“啊!怎么啦?”简洁回他。
“当初我们俩还没这样呢,人家说两句闲话你就生那么大气,还跑到我们部门来撒火。”
“啊!怎么啦?”
“我说你跟我装傻呢?”
“我跟你装傻?哈哈。”简洁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跟我什么关系啊?”
“朋友!”庄丰冷冷地哼了一声道。
“我还以为是男朋友呢。”
“我倒想!你丫儿就净气我吧。”庄丰气急败坏,有些吹鼻子上眼。“上次你跟我说什么,啊,‘流言止于智者‘,这次我看你又怎么说。”
“清者自清。”
“那要不清呢?”
“不清也不关别人什么事儿。”
“你……”庄丰看着简洁,简洁回瞪着他,僵持了两秒,庄丰摔门而出。
次日黄昏,简洁下楼走到路口,仪正风也从大院出来,两个人像往常一样同行,往西出村口左拐,沿着还未开通的高铁辅道散步。
不想庄丰却黑着一张老脸满身酸怨地从小卖部走出,拳头捏得紧紧地,径直走向仪正风。
“这是要找我打架呢!”仪正风失笑,他看向简洁,“正好练手,不会吓着你吧?”
“我是出来散步的。你是出来打架的?”简洁看着仪正风,淡淡地说。
眼神却在询问:为什么打架?有什么好处?争强好胜?印证谣言?让别人有热闹可看?有笑话可谈?
你自己看着办吧。
简洁不说话,但不高兴的情绪由内而外地散发,仪正风不露痕迹的打了个激灵,他感觉那种威压,就像五指山从天而降,无声无息却又无法逃避。
“我没心情搭理无聊的人,也没功夫搭理无聊的事。”简洁淡淡地说,又有些巧笑嫣然,她走过庄丰,没有看他,也没有回头看被庄丰拦住的仪正风。
简洁走到左拐的路口的时候,仪正风追了上去,递给简洁一瓶水,表情诚恳有些讨好。
简洁笑了。
“笑什么?给你一瓶矿泉水就美成那样。”仪正风贫嘴道。
“切!”简洁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下两口才又说道,“说实话,你比庄疯子识相多了!”
“听起来是在夸我,不过拿我跟那疯子比,不是又在损我吗?”
自那天以后,仪正风反倒放开了,白天也大大方方地去找简洁一起玩。
如果简洁用着电脑,他要么拖张凳子安安静静坐在简洁旁边,要么坐在简洁床上,或者坐在榻榻米上,看简洁带来的书、摆弄简洁的吉他、听音乐、甚至睡觉。
如果简洁没有用电脑,他便霸占了去,下载安装游戏,乐呵呵地玩到上午十点半或者下午四点半,才恋恋不舍又风风火火地跑回去给战友们做饭。
有时候他们也一起看个电影或者专题节目。
安静的时候两个人一言不发也不会觉得尴尬,叽叽歪歪的时候说个没完没了也不会觉得啰唣。
大院只有他们那一小支**,负责的工地和简洁他们的挨着,管理上比较宽松,而仪正风负责的是炊事,所以他天天都有一大把一大把的时间跑去找简洁玩。
有一天仪正风看见简洁放在床头柜的珍珠粉,很好奇,拿着小白瓶儿各种摆弄研究。
“这个是用来干嘛的呀?长得跟嫩肉粉样,不过没香味儿,吃起来能淡出鸟。”仪正风尝了尝之后终于忍不住问正在做表的简洁。
简洁这才回头关注仪正风,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让她发疯,仪正风将一盒珍珠粉全部倒腾了出来,还开了好几个小瓶儿。
“我抽死你!你信不信?”简洁暴怒,恨不得扒了仪正风的皮。
仪正风却乐不呵呵地傻笑,眼神里全是狡黠,分明就是故意的。
有仪正风在的日子里,诸如此类的事情每天都会发生,每次看到简洁气得哇哇大叫,仪正风就欢天喜地,得意忘形。
仪正风的作死每次都换来简洁的一阵爆痞,然后两个人互不搭理,但一个转身不到,又不计前嫌地呱唧个不停。
看简洁连妹纸都在网上买,仪正风也越玩越嗨,耿直地在网上买了一大箱干脆面,悄悄地取回来藏在简洁屋里,然后过起了幸福的小日子。
简洁看着仪正风盘腿坐在椅子上,一边打游戏,一边啃干脆面的样子,会笑,她觉得仪正风连后脑勺上都洋溢着幸福和满足。
而仪正风看到简洁坐在椅子上,一边绣十字绣,一边听《百家讲坛》,也会感动,不忍心打搅,于是傻不拉几地就那样站在门口。
有一次简洁午觉起来穿着睡衣坐在电脑前做报表,仪正风站在门口直直着眼看了半晌,给简洁起了一个作死的外号:“小胸妹”!
没想到简洁黑着脸憋了大半个世纪,然后哈哈一笑,反唇相讥:“我胸再小好歹还有二两肉,你看你胸脯上一马平川,连称都打不上。小!胸!弟!”
晚上的时候,简洁还专门做了一个表情发到朋友圈:一只被夹着耳朵挂在晾衣架上的可爱狸猫,红色的衣服上三个大字——小胸弟!
“让你不听话!让你调皮捣蛋!让你上房揭瓦!”简洁想象自己站在仪正风面前,啪啪啪啪,帅气十足地抽他耳光。
仪正风规规矩矩、服服帖帖,泪流满面,跪地哀求:姑奶奶,我知错了,今后再也不调皮,再也不惹您生气了。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他们散步的时候走着走着便牵了手,没有尴尬别扭,也没有心如鹿撞,自然而然地像两个孩子。
“小胸妹,看你每天没心没肺,很开心的样子,但我总觉得你心里装着不快乐。”有一天散步,仪正风突然对简洁说。
“怎见得?”简洁一副你看不穿我你看不穿我的云淡风轻。
仪正风停下来,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指了指自己的心,他说:
“感觉!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你一个人散步,边走边抽烟,各种孤单寂寞冷都写在脸上呢。不知道了吧?其实一个人真的快乐与否,心里面高不高兴,都会暴露在不经意的举手投足之间。”
简洁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
“我真想看你哭一回,你会哭吗?你总是笑,我都没有看你哭过。”仪正风说。
“你想看吗?”简洁问。
然后他们不再说话,牵着手,继续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