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某爷望着肩膀上死气沉沉的紫耀，死皮赖脸缠着小狐狸的时候，它该是没想到会有今日的命运吧。
他淡笑着望着楚纤尘，对小狐狸好意照单全收，只是内心中却从未想过真的拿紫耀当盾牌。
“我有一事，还望大人应允。”
“凡人，我职责所在，不会手下留情的。”
毕方以为楚纤尘要让自己放水，脸上顿时垮下来，以为这凡人贪图机缘，不用凤凰大人的助力，反而依靠凤凰的威势让自己徇私。
因此，还没等楚纤尘说完，就开口打断，却没想到楚纤尘听了自己的话，神色依旧安然，甚至连那微笑的弧度都越发大了。
到底是自己误会了，还是这凡人太会伪装？
“大人误会了，纤尘并没想过让大人徇私，只是我的下属们到底无辜，怕是扛不住大人一击，还请大人冲着我们来，放过他们，让他们去到一旁避难。”
“王妃！”
“小姐！”
一时间，身后的人都凑上来，等着楚纤尘收回成命，可她只抬了抬手，并未收回。
“退下。”
毕方的白喙动了动，一闪身，竟化成人形，红色的头发散散别在身后，一身青色的长衫像是个文弱书生。
微风轻来，长衫贴在身体上，这才会让人注意到毕方是单腿站着，饶是如此，却不见他身形一丝摇动，只有那苍白如纸的唇一张一翕，不见一丝笑容。
“你这凡人倒是有趣。他们都是你的下属，就算死了又如何？何必在我面前讨巧，为他们求情。”
“大人容禀，他们的修为多高，想来大人一眼就可以看穿，他们即使拼尽全力，怕是也扛不住大人的一击。与其如此，还不如保住他们的命。”
“你倒看的通透，行了，本大人允了，他们在一旁看着便好，也不必去到下层避难了。”
化成人形的毕方，艳丽中带着冷漠，红配绿，该是最俗气的颜色，可放在这人身上，竟出奇的和谐。
它虽然是个雄性，打扮却很中性，它轻轻捋头发的动作还有些妩媚，楚纤尘不着痕迹地往后挪挪，防备的取破月刀，却也不曾失礼，还不忘说一声：“多谢。”
“这是……破月？”
毕方还没什么反应，凤凰倒是先开了口，楚纤尘抿抿唇，这刀怎么会如此出名，紫耀认识，就连凤凰也知道。
“尊者认识这把刀？”
凤凰点点头，望向楚纤尘的眼眸似乎深了些，却回答得很含糊，“见过几次。”
几次？
在哪儿见到的？
凤凰认识紫耀，又识得破月刀，是否意味着，它和紫耀说的那位主人也是旧识？
楚纤尘狐疑地看向凤凰，想等它继续说下去，可这鸟就跟被点了哑穴一样，不再言语。
“丫头，本大人要出手了。”
这时，毕方却突然开口，打断了楚纤尘的沉思，它设下结界，把其他人兽都隔绝在外。
收回了思绪，楚纤尘把那些欲言又止的下属统统赶到一边，和某爷并肩作战，即使面对强大的对手，也无所畏惧，历经两世，才终于体会到这种生死相依的滋味。
“请指教。”
万俟东渊一拱手，这就算是回应了，毕方望向对面的两人，没想到寡言鲜语的人会在此刻突然开口，据它观察，这人只有面对那丫头的时候，才会多说两句。
有意思，这两凡人还真是与众不同。
但，即使如此自己还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毕方抖了抖身体，许久没有和人动手，总要先松松筋骨，它随手一指，一团火在楚纤尘的脚边绽开，不是寻常的红色，反而闪烁着妖异的蓝紫色光芒。
楚纤尘不疾不徐地捻出一丝水灵力，想要把这股妖异的火扑灭，却没想到一盆的水量浇下去，那火的样子竟没有半分变化，果然是妖异之火，连水都灭不了。
此时，火苗已经攀援而上，烧到了楚纤尘的裙边。
“尘儿！”
万俟东渊略带慌张，作势要上来帮忙，楚纤尘却倒退一步，就地一滚，烧到半截的火苗顺势便灭了。
危急时刻，谁还管什么形象，毕方玩味地笑着，挑衅地看向对面，“凡人，你现在求凤凰大人帮忙，尚来得及，这不过是个开胃菜罢了，本大人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多些好意，但我们自有打算。”
婉拒了毕方的建议，楚纤尘安抚着略微暴躁的小木，这青目狮服了五系灵珠，却尚未如紫耀所言变成妖兽，不知道这里面出了什么问题。
“呵，你们还是太年轻，也太自负了些，既如此，本大人也不必客气了。”
毕方手指轻动，无数火苗从天而降，向着两人攻去，即使落地也不曾消失，却仿佛有生命一般，在他们身边绚烂的绽开、成长！
该怎么办？
因为火苗越聚越多，火势也越发威猛，空气中的氧气被迅速掠夺，楚纤尘分明感到呼吸都困难起来。
她用手指掐了掐喉咙，尽量不让灰烬飘入其中，楚纤尘愁眉紧锁，不知该如何寻找突破口。
这里的毕方只是个影子，无论是否被击败，对本体的影响都不大，可他们不行！
小木是兽，感觉比人类更加敏锐，生命受到威胁，它瞬间离开楚纤尘的身侧，向着毕方奔去！
万俟东渊也以攻代守，腾空不再接触地面，可毕方是神鸟，即使同时应对一人一兽的攻击，也游刃有余，那双艳丽的眸子望向楚纤尘，仿佛在嘲笑着她的自不量力。
区区凡人，也干妄想对抗神鸟！
“媚儿！”
楚纤尘一边腾起身子闪躲，一边召唤着识海中那个紧张兮兮的小身影。
“呵呵，召唤地火，或许是个办法，可它已经吸收了那么多的东西，还能承受多少？凡人，做你的地火，也为委实太过辛苦了些。”
谁说找媚儿过来，就一定是吸火的？
“娘亲，媚儿有点饱了。”
眼前的小火苗看了看地上的几团火，为难地说道。
虽然很不想让深爱的娘亲受累，可她的等级太低，很多事做不到，只好可怜兮兮地绕着楚纤尘，仿佛只等着楚纤尘一声叹息就嚎啕大哭。
“媚儿，把剩下的涅槃之火全放出来，叠加到这邪火之上。”
涅槃之火，连凤凰承受都是九死一生，更何况其他的事物，楚纤尘已经尝试过，凭自己的力量没办法灭火，火苗又小又多，就算想要隔绝氧气各个击破也很艰难。
唯一的办法，是以火灭火。
用涅槃之火强行盖住毕方的邪火，再让媚儿把涅槃之火收回，不但不会让媚儿撑到，还能帮她消耗一些无法消化的涅槃之火。
“好的，娘亲！”
知道自己的任务不是吸火，媚儿觉得自己开心地快飞起来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按照楚纤尘说的法子做了。
不多时，地上的火果然灭了。
“真是个聪明的凡人。”
毕方暗搓搓地在心里说着，却没在明面上夸他们，身为神鸟，却去开口夸一个凡人，想想都觉得掉价。
在心里和自己较劲了半天，毕方最后冷着脸开口，说了一句：“你们还真是幸运，之前得了涅槃之火。”
楚纤尘淡淡一笑，时运这东西委实说不准，让媚儿吸取涅槃之火，本是为了卖凤凰一个人情，谁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竟在此刻用上了。
寻找到了灭火的办法，两人一兽的行动就没有那般受限。
毕方每发出一束火苗，媚儿就在到达之前以涅槃之火盖住然后收回，如此以来，毕方的根本就伤不到两人和小木。
人形的毕方除了以火为武器，便是靠那张近乎纯白的唇，它口中吐出的珠子带着滚滚热气，还带着反弹的功能，每次触及到墙壁都会自动回来。
好在两人身形敏捷，在珠子之间飞速避让，竟还能腾出空来攻击毕方。
毕方的影子比不得本体，攻击时不断消耗，又被他们不断攻击，如此攻守难以同时顾及，过了一个多时辰，终于露出一点破绽，被万俟东渊抓住，脖子上狠狠地来了一剑。
因着并非本体，伤口处不见一丝血色，只隐约可见一些漂浮着的光珠，毕方一挥手，撤走之前布下的结界，这场战斗便最终停了。
“没想到你们二位还有些本事。”
“走运而已。”
万俟东渊收了剑，回答的态度依旧冷硬，毕方却再没说他们自不量力，只不太情愿地恢复了鸟的样子，挥挥翅膀，把四层通向五层那里的巨石给吹碎了。
散落的石块大小不一，松松垮垮地垒着，毕方看了一眼通向五层的路，这才说道：“你们无需谦虚，这个年纪的凡人，能这般聪慧又有天分的，太少了。路已经打通，二位可去五层了。”
“多谢毕方大人。”
楚纤尘对它行了一礼，这才把兴奋难耐属下们招过来。
“无需言谢，本大人并未手下留情。”
“大人以人形对战，已是最大的情面了。”
楚纤尘的说辞让毕方微怔，隔了一会儿才笑道：“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个凡人。”
无论是飞禽还是走兽，想要维持人形，消耗都不少，更遑论以人形和他们对战，毕方说是尽力而为，实际上却是口不对心，有意放他们一马。
“去吧，丫头，愿日后咱们还能相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