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绒并没有上当,但是架不住千棠的死皮赖脸。每天准时出现在她面前,跟她说一些撩人的话,把她的心绪拨乱了,然后踩着点离开去摆摊。这也就算了,现在只要一上街,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在一个大妈或者大爷,嘴里说着千棠的好话,还劝她不要错失这样的好男人。彩绒从最开始的冷笑,到后来的苦笑,心里真是想把千棠暴揍一顿。
“师兄,你能不能跟那些大叔大婶说一声,让他们别再跑来跟我当说客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听他们说话,我的事情很多,也是很忙的。”彩绒气急败坏地跑去千棠住的客栈里,一顿咆哮。
千棠有些傻眼,“什么?还有人去找你吗?”他以为那天之后,事情就算过去了。哪知道那些大叔大婶这么执着,竟然还会私下里去找彩绒。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放心,我会跟他们说的,让他们别再去找你了。”
彩绒看着千棠小心翼翼的模样,心头莫名一酸,本来还想骂出口的话,此时也说不出来了。抿抿唇,她的脾气也没了,说话的声音也降了下来,“反正……反正你让他们别再来找我了,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应付他们。”说完就跑了。
千棠看着彩绒落荒而逃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兴味。摸摸下巴,他暗忖道,他好像找到了让彩绒重回他身边的方法了。照理来说,他应该很早就知道的,只怪自己从前没有好好地了解她,一门心思都在张月身上。虽然也是后悔莫及,不过幸好,还来得及挽回。
从那之后,彩绒就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对千棠发脾气。不管他是赖皮,还是嬉笑,她至少还能在面子上撑住。可自从他放低姿态,凡事都让她三分,她就感觉自己像是被吃得死死的。等她惊觉事情的发展不对劲的时候,千棠已经登堂入室了。虽说两人没有同住一室,可在一个院子里,也够让她心慌意乱了。
“大小姐,这个……千棠可是男人,怎么能让他住在王妃的院子里呢?”彩绒找到萧凌然,希望她能出头把千棠赶出去。好像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完整地守住自己的心。
萧凌然装出没听懂的模样,拍拍彩绒的肩膀,“放心吧,这也是得了沫沫的同意。你也不用担心我爹娘说什么,都是江湖儿女,不用太据小节。”
彩绒傻眼地看着萧凌然,心头咆哮道:大小姐,什么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自己可是未出嫁的人,就这样把自己放在一头狼眼皮下,你真的能放心吗?
“大小姐。”彩绒忍了又忍,“他毕竟是男人,这样对王妃的影响也不太好吧。”
萧凌然摆摆手,“无妨,他住在沫沫院子的客房里,没人知道的。再说了,我家的人嘴巴都很严的。你尽管放心,不会有人传出去的。”毕竟,她跟家里的下人说的是,这两人是未婚夫妇。因为误会分开,现在男方正在全力哄着女方,让他们都不要多事去参和。
彩绒自然是不知道,她只以为千棠是作为客人住进来的。若是她知道萧凌然在家里胡说八道,估摸着也得气得跳脚。也不管萧凌然的身份,先来打一场再说。
“啊,时间不早了,冯大哥让我今天早些出门,我先走了。”萧凌然慌慌张张地就准备出门,跑了两步又跑回来,一脸交付艰巨任务的表情,“对了,我爹娘再过两天就要回来了。马上就要过年了,采办年货的事,就交给你了。”说完,还给她比了一个“加油”的动作,这才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彩绒突然觉得自己的忍耐力真是太好了,她能忍住没让自己的脸变得狰狞,真是太厉害了。
“彩绒!”千棠找到彩绒,兴匆匆地想拉着她陪自己去摆摊。
“干嘛!”彩绒地低吼道,呲牙怒目地回头看着千棠。
千棠吓得立马往后跳了一步,捂着自己的胸口,嘴里嚷着,“哎呀,我的妈呀,吓死我了。”他的小心脏,差点就给吓破了。
彩绒黑着脸,“有事说事,没事就滚。”
千棠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试探性地问道,“那个……我知道你今天没事,能不能陪我去摆摊呀。”
“你以为我很闲吗?”彩绒不耐烦地吼道,气匆匆地回到自己房间。
千棠不言不语地跟在她后面,听到她“嘭”的一声关上门,又一个哆嗦吓了一跳。摸摸耳朵,千棠自言自语着,“大清早的,这是吃了火药?”
彩绒此时气得想摔东西,可看着这一屋子也没什么可以给她摔得,只好使劲捶着叠好的被子,来发泄心中的怒气。知道萧凌然和叶沫是希望她能收获好的归宿,可知道归知道,这样被卖了的感觉还是很不好受。
等怒气发泄完了,彩绒失神地坐在床上,脑子里回忆着这些日子以来,她和千棠的相处。无奈地叹口气,这要是怪大小姐和王妃,似乎也不对。如果自己坚持,千棠肯定连她身边都靠近不了。还是她自己心软了,默认了,才会让她们做出这样的决定。
“嘎吱”一声,千棠猛地回头,见到彩绒走出来,他凑过去讨好地笑笑,“彩绒,跟我去摆摊?”
彩绒瞥了他一眼,“我下午还有事。”
千棠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她的意思,笑容满面地说道,“没关系,就一上午也可以的。”拉着彩绒的手,他兴奋地直往外跑,“走吧,走吧,时间也不早了,想必已经有不少人在等我了。”
若是以往,确实有不少人在等千棠。然而今天,等他们到的时候,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千棠耸耸肩,还是照常摆上摊。倒是彩绒,蹙着眉头往四周张望,并没有发现任何往这边来的人。
“怎么回事?”彩绒走到千棠身边,“平日里不是排着长队吗?怎么今天一个人都没有。”
千棠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不过他也无所谓,拉着彩绒坐到自己身边,“着什么急,反正有人想找我看病,自然会过来的。这没人看病,那岂不是更好吗?”
彩绒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个理,也就没多想什么,坐在千棠旁边,翻看他带来的医书。
等了一个多时辰,依旧没有等到一个病人。两人也不觉得无聊,就坐在那里守着。千棠时不时地会跟彩绒聊上两句,彩绒也没有沉默,言简意赅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总是如此,千棠也是很高兴的,至少彩绒能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了。
两人守了一个上午,千棠觉得反正也没人来,就准备收摊和彩绒一块儿离开。哪想,这个时候竟然有人抬了一个架子跑过来,扔在千棠的摊子前,指着他说医死了人,让他赔钱。千棠问了几句,几个人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见千棠不远赔钱,一言不合就准备动手。
别说千棠本身就有功夫,旁边还站着一个彩绒,那几人又岂是他们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打趴下了。这下可好,几个人开始嚎起来,说千棠是个庸医,医死了人还不认账。让他赔钱也不赔钱,分明就是草菅人命。
围观群众里不乏不了解真相的人,听了几个人的片面之词,立刻对千棠指手画脚起来。
彩绒对千棠有怨是一回事,但是见到他被冤枉又是另一回事。她冷眼扫过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大吼一声,“都给我住口!”被她这么一吼,围观群众都惊了一跳,下意识地住了口。
彩绒走到趴在地上的几个人跟前,指着千棠,冷声问道,“你口口声声说他医死了这个人,我倒要问问,你凭什么说是他医死了人的?”
闹事者之一吼道,“我爹就是在这里看了病之后,吃了他开的药,没多久就死了。”
彩绒看着他,眼神毒辣,“他有给你爹抓药?”
闹事者之一愣了愣,嘴巴一张一翕,半天没说出口。闹事者之二见之一没说话,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立马接口道,“就算不是他抓的药,可是他开的药方呀。”
彩绒冷笑,“他开了药方,就一定是他的问题,难道就不能是药铺的问题?”
闹事者之三吼道,“不可能,那家药铺是我们常去的药铺,从来就没出过问题,一定是他的药方害死了我爹的。”
闹事者之四也跟着附和地吼道,“对呀,是他,肯定是他。你害死我爹,你陪我爹命来。”
彩绒还想说什么,被千棠拉住她的手。不同于在彩绒跟前的温柔,此时的千棠是冷静冷漠的。他看着几个闹事的人,淡淡说道,“我自认自己的药方是没问题的,如果你们硬要把这件事栽在我一个头上,我没道理就这样认怂。既然大家都僵持不下,咱们就去官府吧。相信知州大人,一定会还我一个公道的。”
几个闹事者听到要去府衙,不禁沉下了脸,面面相觑。那表情,明显就是很抗拒。
彩绒冷笑,“怎么着,刚才不是还很有理的样子。怎么一说去官府,就不说话了。莫不是,一个个都心虚了吧。”
被人一激,几个人立马就应了下来,“去就去,反正最后输的也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