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手里的焦糖奶茶已经凉透了,那甜腻的滋味却还留在我的嘴里。
我以前很爱吃甜的,几乎嗜甜如命。当时身边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爱焦糖,焦糖布丁、焦糖蛋糕、只要是焦糖的,我都喜欢。后来年龄渐长,我就不大能吃的惯了。要不是白棠、安梦浅接连给我点一样的,我都快忘了自己有过那么一段历史。
人这一生有多少匆匆过客,又有几个能记得你爱吃什么,爱喝什么。更悲哀的是,你爱的东西还变了。
留在京都,不仅只是买下一套房子而已。自打我决定留下后,陆何便把他那一大摊子事全撂给了我,去工商局备案,找合适的办公室,联系以前的员工。这都是小事,最让我头疼的是——参加派对。
这是作为生意人的必要社交,是极为高效进入当地商圈的方式。
“那位是张奇峰张总,青年企业家,你的同行,也是技术性领导,名校博士在读。”元域一个一个跟我介绍。元家作为京都当地的常青树,由他引荐最为合适。
“那边是张太太,今天是她娘家妹妹阚非的生日宴。张太太的娘家是做房地产的,上世纪九十年代发家,家底丰厚。”元域一边说一边带我去认识。
“那边那位是陆行长,京都的企业他基本了如指掌。不过有消息说,他明年准备退休了。”
“那边是专门管你们这类企业的领导,杜莱凤。单亲妈妈,和前夫离婚后自己照顾两个女儿。雷厉风行,在京都很有名望。”
“那边那位你认得的,白老板,餐饮业唯一一位没有发福的老板。”元域指着不远处的白叔叔,跟我开玩笑。
“行了哈,快点,你早点介绍完早点回家,小心晚了跪搓衣板。”我给了元域一个白眼,催促他快点。
元域果然看了看表,加快了进度。“刚进门那位是郁家的当家——郁行,他哥郁淮从政,因此家里的生意一直是老二在管。郁家早年是做文房四宝生意的,老京都人,建国前就发家了。现在主要做物质文化遗产的出口生意。”郁凛指的那个人面色严肃,丝毫不像来祝贺生日的。
“他这样的当家人还要给小辈过生日?”我疑惑道。
“他是来找阚家老爷子的,郁阚两家是世交。”
果不其然,郁行只在前厅呆了片刻,就进后院去了。
“唉,有底气就是不一样,什么时候我也能让别人来巴结我。”我拿了杯香槟,疲惫的往前走。
“不用不平衡,小辈都是这样的。”说着,元域跟我指了指郁行后面的那位:“郁凛,郁行的侄子,做影视行业的,京都最大的经纪公司,但年龄小,辈分也低,不也要到处敬酒。”
刚刚我的注意都在郁行身上,完全没看到郁凛也在。
“京都可真小。”我自言自语道。
“你说什么?”元域问我。
“元域……”一个拖长的女音穿过,随后哒哒的高跟鞋声也渐进。
“你好,赵小姐。”元域立马退后,明晃晃的躲了这位赵小姐。
赵小姐不大高兴,嘴巴一瘪,眼瞅就要掉泪珠。
“什么情况?”我有点方,于是凑到元域旁边小声的问。
“我以前的相亲对象。”元域是个做事稳重的人,极少让自己陷入这么尴尬的境地。但一旦陷入,便是极其麻烦的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我怎么帮你?
但赵小姐率先开口了:“元域,你结婚怎么也不通知我,是不是不拿我当朋友。”
“赵小姐说笑了,我们两家是世交,邀请函我给了赵叔叔。”元域神色不改,礼貌且客气。
元域讲话一如既往的圆滑,字字句句,你既抓不住他的把柄,还伤不了他分毫。他经常四两拨千斤,就将一场战争消解。
但胜利的前提是,双方势均力敌。
赵小姐的人缘真是不错,元域刚回了一句,立刻就有四五个女士围了上来。团结的好像约好了似的。
“元先生这话说的,买卖不成还仁义在呢,你和敏敏就算做不成男女朋友,那也还是朋友。怎么翻脸就成世交了。”说话的是张太太,就是今天生日会主角的姐姐。三十多岁,语气里带着傲慢。
“我刚刚结婚,张太太可不要乱说,被我太太听到了,我可是不好过。”元域依旧保持着客气,但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出来,他不大高兴。
“元先生的太太呢,我怎么没看到?”又来一个帮衬的,讲话比张太太还要刻薄。
“你不是……?那你是谁?”赵敏敏突然把目光落到我身上。
“白笙。”我自我介绍道。
我无意搅和元域的感情纠纷,但此情此景,我怕是逃不了了。
“新婚燕尔,元先生不带太太来,也不怕别人误会。”张太太直接就把炮火对准了我。
我招谁惹谁了。
“阮阮没时间。”元域已经完全放下了客气。
“忙到连我们阚家的面子都不用给了?”张太太呀张太太,人家两位的感情纠纷关你什么事,你在这扯什么屁,你们阚家得多大的面子。
元域要发火了。
“元太太忙着为国争光呢。”我还不想场面崩的太难看,于是急忙救场。
“呵。”张太太笑的轻蔑。
“张太太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您先生还是赛事的赞助商呢,您不知道吗?”我一说‘您先生’,张太太果然分散视线往张奇峰那看去。
“元太太的队伍是上一届的全国冠军,今年正在冲击国际赛。做电竞的就是这样,一年四季都是赛季,哪有时间跟我们喝酒闲聊。”我说着,又取了几杯香槟,给对面几位分了分。
“元太太要是因为这点误会和世界冠军失之交臂,我们可是国家的罪人。”
你们阚家的面子能多大,能大过世界冠军。
宴会还有不少政界人士,情情爱爱的小打小闹能说,扯的大了就没人敢说了。
“白小姐说的,好像我们在无理取闹似的。”后面两位一直没说话的突然发声。
“哪有,我没那意思。”我举了举杯,算是给她们点面子。
张太太不知道从张奇峰那看见了什么,眼神逐渐慌乱了起来。
“我先走了。”张太太放下杯子就走了。张太太这个主心骨一走,剩下的就是散沙,不一会儿,就只剩下赵敏敏了。
“元域……”赵敏敏再次拖长了尾音。嗲到牙酸。
元域看了看表,跟我说了声有事先走了。
从头到尾,赵敏敏的嗲言嗲语都没有得到半分回应。
痴心错付很可怜,但没事找事又很可恨。我不知道元域跟她之间有什么故事,更不知道谁对谁错。我还有大半夜的应酬工作,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付出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