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感觉到的是他体内的能量好像和谐了许多，最早他的能量像一个水池，现在像一条小河，总量变化不大，但是一直在流动。”杰里米认真回答道。
肖恩盯着他的儿子，“还有呢？”
杰里米想了想，回答道：“其他的……我不知道他是怎样将法力融入体内的，但是我总觉得，他的法力现在可以很轻易地做到向其他类型的能量转换，比如体力。这是怎么做到的？”
“你可以亲自去问他。每一个治疗法师都是将理论运用到实际上的大师，他们所治愈的不仅仅是伤势而已，对于人体内的能量，没人比他们更了解。”
“的确，单纯从理论上讲，我的确佩服天律。”杰里米回想起了什么。“可是父亲您可是琴城第一法师，您就这么看重他？那些您珍藏的法器，每一件都可以在王城换一个庭院，您就这么任他挑？”
肖恩没有回答，他拿出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了点什么。写完之后，纸脱离他手，变成了一封信。肖恩把信交给杰里米。
“一会儿就把这封信交给夏尔克庄园。另外，你觉得我是琴城第一法师？”肖恩面无表情地笑了一下，“除去天律，目前琴城里我所知道的法师，比我厉害的至少还有4个人！你真的觉得五楼那两个摆弄花草的老头子的蓝徽章是有水分的？还有昨天我见到了一个曾经只有传说中才能见到的人物，以及，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部下法阵都被一个人轻易钻过，那个人可是羞辱过首席法师的人！”
“可是这……”杰里米万分惊讶，还想说点什么，却被肖恩打断了。
“没有什么可是，杰里米。有的时候你觉得你很强，你靠自己的力量，在19岁的时候就已经通过了蓝徽章考试，我承认你很厉害。但是你以为你就能站在全世界天才的顶端？你错了，目前王国魔法师协会里所记录的最年轻拿到蓝徽章的人，11岁就已经拿到了蓝徽章，而且理论知识的丰富量也是十分可怕的。不然你以为你拿到蓝徽章之后，读的典籍都是谁写的？”
杰里米被父亲一席话说得不敢抬头。的确，自己有资格自称天才，但是自己再强，也怎么能保证你是最强的那一个呢？
“我给你一个机会，你也不能整天对着人偶施法，就连王子都去游历过了，你也需要在外历练一番。”肖恩顿了一下，道：“明天上午9点钟，你去汉密尔顿马车行找克兰多夫，今晚去收拾一下，明天你就出发。历练时间不限，回来的时候我要看到你有明显进步。”
“是，父亲。”杰里米没抬起头，从桌子上拿了信，慢慢地退出了书房。
……
庄园内。艾启回到了庄园，第一件事情就是将两个壶子取出，让仆人装满清水。随后他去寻找皮埃尔，让他给自己安排明天去找图菲克的马车。
这个世界的超自然能力评级不高，所以没有长途的传送法阵，首席法师目前就只能做到从王宫的法阵传送到王城法师塔的传送法阵，期间距离仅仅三公里。最后他请示公爵，向公爵要了几套换洗的衣服，公爵并不在意，衣服都是小事。
在安排完一切之后，艾启回到了房间，准备先好好睡一觉——昨天喝得不少，睡得晚起得早，精神不是很佳。告诉丽娜晚餐帮他放在床头上就行了之后，艾启终于进入了梦乡。好好休息——自上了大学以来就开始变成奢望，以后怕是很少有机会再做到了。
……
同时刻，某扇大门打开，从门外进入了一个身材高挑匀称的人。从体型上看，这个人是个男人，黑色的长发，黑色的长袍，黑色的面具，在他的腰上挂着一柄黑色的魔杖，魔杖上的梭形宝石在光下闪着黑光。
他关上门。门内坐着一个头发全白的青年，青年的目光放在右手上的一块高接近一米七的木头上，他正在用左手的尖刀刻着这块木头，应该是个左撇子。
“用契约来偿还契约，你和赌徒已经无异了。”黑袍男人说道。
青年无言，依旧专心刻着木头。木头在他手中，隐隐有了一个女人的轮廓。
“如果有一天，你再也不是你自己，那么你觉得以那时候的你，还能够付得起契约的代价么？”
“那一天不会到来，除非我死了，或者你死了。”青年正在仔细雕刻木雕的双手。
“你的偏执，害死的会是你自己。”黑袍男人提醒道。
青年放下了手中的尖刀。“我的痛苦，与你相比仅仅只是湖里的一片小水花。就算我不再是我，我的一切不再是我的一切，到时候所能够发生的，难道还能使你感觉到悲哀？”
黑袍男人叹了一口气。他背过身去，走向门口。
“总有一天，我将达成我的目的，你也会真正了解你自己。到时我们的所有契约就将画上句号，而你的结局，也将使整个故事落幕。”
青年闭上了眼。“你只说对了一半。”
“没错。我知道，我只说一半对的。”
关门声。
青年睁开了眼，重新拿起尖刀。不一会儿，木雕变成了一个女人的样子。
“莉亚德琳，我亲爱的姐姐。”
青年笑了，随即将尖刀和木雕收好。
“你知道吗，姐姐。我很有幸看着一个痛苦的人做出一件令他痛苦的事。如果他所说的不是真的，那么痛苦的是他本人；如果他说的是真的，痛苦的就变成了世界上的所有人。所以他说了一半真的。你能告诉我结局么，亲爱的姐姐？”
大笑。
……
次日，艾启没有像平时那样6点半起来，而是8点左右起来。洗漱时间不变，他直接走向厨房，决定自己做食物，而不是吃现成的早餐。仆人们和厨师都没有拦着他，厨师还亲自看着艾启操作。
还是老样子，面粉，牛奶，鸡蛋，碎蔬菜，糖和盐，定比例混合，搅拌均匀。平底锅里倒上少许油，将面浆均匀扑上去，小火。四十秒后边缘变成金黄色，用锅铲翻面。三十秒后，再反面。十秒后，出锅，装盘，叠上一片厨师们已经煎好了的薄肉片，再叠上两片西红柿，早餐完成。
艾启端着自己的煎饼来到了餐厅，还是老位置坐下。厨房里的厨师看着剩下的面浆，按艾启的方法操作了一次，一分半钟后，他尝了一口煎饼的味道，一脸惊叹。
用完了早餐，他在楼下见到了夏尔克公爵。公爵正由两个仆人牵着，在庄园里散步。艾启感谢了公爵这三天的招待。
“不不不大法师，受照顾的是我们，你可是救了我一命的，你的功劳我都很清楚。”公爵可惜地说道：“真的不愿意再多住两天？”
“抱歉，我已经叨唠了挺久了，是时候继续我的行程了。”艾启向公爵行了一礼。“如果事情顺利，也许以后能再见一面。”
公爵哈哈大笑。“那我就期待能够再见到大法师了。一路走好！”
艾启回过头，挥了挥手。走了十几步，他回头大声说了一句。
“以后早餐的食物多了一道！”“他说什么？”公爵没听清，问他的随行仆人。
艾启当做没听见，自己快步往外走。他怕自己再不走，就要想起庄园柔软的床铺了——他一辈子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他怕自己后悔。
总之，艾启最终还是离开庄园了。刚刚吃完早饭，他决定散步一下，走到皮埃尔给他的那个地址。走了两三公里，大概就是半个小时的样子，他到达了那个地方，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边上靠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正在吃着一个面包，那动作如果把面包换成香烟可能更合适一些。只是他全身穿得不像是个赶马车的，反倒像一个明国时期的教书先生。男人见艾启径直向他走来，他仔细打量着艾启，“皮埃尔的客人？”艾启称是。
“没行李是吧？上去坐着。”男人嘴里嚼着面包，不清不楚地说道。艾启没什么表示，直接上车坐下。车内空间不算太小，至少够直起身躺在地上，当然脚得伸出门外一截；或者蜷起身躺在座位上。艾启有把握自己在这段旅途中不躺下睡觉，当然这趟旅程也少有休息的时间。
过了五分钟，还不见车夫上来赶车。
“不走么？”艾启问道。
“还有个人。这么远一趟就带你一个，我哪赚的回来？”男人懒懒地说道。
艾启也不回应他，他知道这种车夫多半有点本事，能有点个性的司机多半认路水平不错，现实世界也是如此。艾启认识一个老司机，从南到北开长途的士，只要不是边境地区，该到哪全都不需要导航，甚至哪个段在修路，哪个段走国道更快，人家一清二楚。当然，那个司机从来不带小孩和老头，甚至女人吵闹一点，他都拒绝带。男人反倒没什么关系，只要别是伪娘性格和小鲜肉就行。照他的话说就是，“男人整的和女人一样，上辈子怕不是太监没做过瘾。”
艾启反倒对这个车夫放心了很多。
几分钟后，一个金发男子上了车，背着一个背包。这是杰里米。
两人对视，一言不吭。
“我就知道会和你一起上路。”杰里米打破了沉默。
“我倒是丝毫不觉得意外。不如说，我觉得杰克也好，你父亲也好，公爵家也好，总会派出一个人一起走的。”艾启耸肩道。
“我父亲表示，你很厉害。我希望你能证明……哎哎哎……”杰里米话没说完，马车突然一震，车夫已经上了车，马拉着车开始前进了，还没坐下的杰里米以一个很狼狈的姿势靠在马车窗户上。
“都上车了还磨磨唧唧不坐下，活该。”车夫讽刺道，一面驾驶着马车。看车夫的态度，似乎丝毫没有把车上的两个蓝徽章法师放在心上。
艾启叹气。“证明我自己嘛，放心。接下来的事情，怕是你以往很难经历的。”
杰里米坐好了，他又在艾启面前吃了一次憋，虽然这一次真不是他的锅……
“我们这是去哪儿来着？”杰里米问艾启道。
“去哪儿啊……去一个你这辈子估计都不会想再去的地方。放心吧，你爸的意思我懂，你会不虚此行的。期待吧。”
杰里米虽然有点不爽，但他还是克制住了。他打量着艾启，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问道：“这么远的地方，你就没点准备？”
艾启看着杰里米的包。“除了没有带解闷用的书之外，其他的都没关系。”“你不怕路上吃不到东西？”
“怎么可能怕这种事。人车夫都不在乎这种事，说明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安排好了的，你信么？”艾启毫不在意地说道。
杰里米是没想到这一点上。前面传来车夫的声音：“这趟两天两夜，后天上午大概才能到，还得看天气和驿站效率。四到六个小时一个站，到站换马，两个站停下来吃一次饭。费用已经算过了。再担心，就担心自己会不会在车上无聊死吧。”
艾启眯着眼看着杰里米。杰里米表示自己无话可说，扭头看向窗外，同时思考着父亲昨天说过的话。而艾启则是闭上眼，坐在马车座位上尽全力忽视掉颠簸，进行冥想。
出城，马车在大道上高速前进，虽然比起走路已经快了不少，但是城外的路比起城内更刺激，更颠簸。就算是杰里米这种平时就经常坐马车的人来讲，也觉得抖得厉害，更别说艾启了。当然，在心理上，艾启绝对更平静。
然而，就要这么颠簸两天两夜，换成谁也很难忍受……所以说长途司机（车夫）都是很有本事的人，耐得住颠簸，耐得住无聊，还能在颠簸之中找到乐子——那就是欣赏乘客出丑或者抱怨的一脸衰样。
几个小时后终于第一次换马……艾启已经差不多习惯这种出行方式了，以前坐在他一个朋友的车开上山的时候，比起现在马车在平原上摇摆来得更加刺激。而杰里米的脸都快绿了，以往很少出城，本就是大少爷，现在的脸色只是强忍着的。
艾启也不想多打击他，一路上实在抖得无法冥想的时候就和他聊天，用别的话题来解决沉闷感。车夫有时也加入对话，所以艾启也并不谈太高深的魔法知识，只谈一些以前和那些人去雨林里探险的经历。
换了马，简单地吃了点东西，马车继续上路了。不得不说琴城的商业对附近的小城市小村庄的影响非常大，就算是个只有几千人的小城，都有很大的驿站。
然而，杰里米有种很后悔的感觉，一想到接下来还有十段以上这种程度——可能更甚的恐怖车程要忍受，他宁愿再去考一次蓝徽章考试。
……
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了，时间到了凌晨时分。杰里米倒在马车的车厢里进入了艰难的睡眠，艾启则因为在不是很抖的时候用冥想的方式来节省体力，所以没什么睡意。他在驿站附近买了点纸和烟草，卷了几根烟给车夫，借了点火给他点上。他自己是不抽烟的。坐车的时候给司机烟抽，这是老习惯。
“以前都是抽硬烟，那种烟太难抽，难点，还得剪烟头。”大概车夫说的硬烟像雪茄吧。“居然能想到拿纸卷烟叶，你这法师虽然一脸年轻样，懂得倒不少。”
艾启接受了夸奖。他倒是很佩服司机，赶车这么久，都没觉得累过。
“哦，你说这个啊，我小时候就这毛病，永远都没累过，疲倦的时候也没办法睡，因为就算闭上眼也睡不着。”
这是一种很难受的体验，就相当于你喝了两三瓶魔爪，躺在床上累得想睡又睡不着，疲倦加失眠的感觉。而车夫从出生到现在一直就这么过来的。这让艾启十分佩服。
“是去找图菲克的吧？”车夫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