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米高阳惹了小混混
那天,米高阳手臂上有许多血,我问他,被人打了?
他没有吭声,我急了,我问他,你真得让人给打了啊?真窝囊啊?
米高阳说了,和社会上的一个混混扛上了。那天,我骑着在街道里走,走得好端端的,有一个光头,直接从小巷子里跑上来,倒在了我的摩托车前,他的头给碰破了,我当时一看傻了。我说,我送你上医院吧。光头却不肯去医院,一会儿来了他的几个弟兄,向我要五百块钱了事。我这才仔细一瞧,那个人的额头上的不是血,是红墨水,根本就没有伤,我明白了,我遇到了碰瓷的。这下我心里有谱了, 我抬起一脚,给了那个光头一脚,光头还没反应过来,他可能从来没有碰到被人识破的时候,那几个小混混一看,都傻眼了,他们边跑边撂下话说,你小子等着瞧。米高阳说这些话时一脸的轻松,可是我却急了,我说:“你不怕他们来报复吗?”米高阳说,不怕,他们打不过我。
据说,那个小混混是专门在西关街讹人的。他们故意找一些路难走的地方,看见有人骑着的车,就故意往车上撞,用来敲诈钱财。他们今天可能没想到,碰上了米高阳这个克星了,米高阳说,连他自己也没想到。
后来,米高阳打听到了,这个小混混外号叫黑子,前一些日子才从监狱里出来,据说,犯了入室抢劫罪,被判了六年有期徒刑。刑满释放后,又和当初一帮人混在了一起,无所事事,又重操旧业,干起了伤天害理的勾当。
黑子的母亲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是个聪明好学上进的,考上了警校,据说,快要毕业了。可是这个小儿子,却每天都想着干和警察作对的事儿?
黑子的母亲拍着炕沿,哭着骂着说,早知道你这么坏,刚一生下来,我就把你拎出去喂狼了。可是,做母亲的,谁又能下得这个手呢?就是下了手,那也是犯法的事儿啊?母亲虽然说得咬牙切齿,但是,真正当他被抓进去了那天,母亲天天哭,母亲说了,儿子是自己的心头肉啊。当然了,谁会把自己的心头肉拿去喂狼呢?就是想去喂,现在的情形是,人多狼少啊,就那么可怜的几只狼,也只能在动物园和一些森林公园里被圈养起来了,狼已没有了狼性,它们只是在笼子里,慵懒地伸展着细瘦的腰身,供前来旅游的客人们观赏,还有专门的人看管着,精贵着呢?哪轮得上他母亲用儿子的肉去喂养呢?当然,这个野生动物协会也不答应啊!
母亲就天天苦,天天盼,可最终哭瞎了一只眼睛。不过,黑子说可恨一点,也真的可恨,说得不太真的呢,他还是有点良心的,不管他对别人如何,但他对母亲那可是非常孝顺。他每次给母亲做饭,饭做好了,端给母亲,然后自己才吃。他也结交了一帮江湖上的朋友,总是鞍前马后地伺候他,当然,他干的这些坏事,他的母亲是不知道的,他背着母亲干这个事儿。
本来那天,他的头就没有什么事儿,可是,他故意碰在了米高阳的摩托车前,抱着头,看样子像是流了许多血。那是他早就用红墨水做好了准备的,他抱着头,趴在地上不肯起来。
米高阳以前听说过他的事儿,他也没想到,今天这事儿让自己给碰上了,但他想了一招,他说,那行,让交警来处理这事儿吧,那帮小子抓住他的手,不让他打电话。
最后,他们走的时候,撩下一句话,算你小子狠。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米高阳给我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担心地说,要不,给他们一些钱,全当破财免灾呢?
米高阳没有答话,他望着远处,然后,将扔在地上的烟头,用脚尖踩着,狠狠地转了一个圈,然后,他才对我说:“我不会怕的。对于这种人,不能太心软,你一次给他们,下次他们不知道要害多少人呢?
我一时无话。
(2)我被强奸了
那天晚自习刚下,我就感觉到背后好像有人跟着我,昨天的那一场倒春寒,雪下得非常大,路面也特别滑,我拦了几辆出租车,没有一辆停下来,全部客满,我沮丧地背着书包往家赶。要是以往,我会打电话给爸爸,可是,自从我发现他藏了小三儿之后,我感觉到自己的心和他隔得非常远,父女之间,只有间短的问候,也只是他问候我的时间多,我回答得也特别简单,就一两个字,要么“是”,或者 “不是”,要么 “好”或者“不好”。父亲好像也非常难受。有时候,看到他这样,我也挺难过,有时想想,他活该,凭什么大人们犯得错儿,要我们一帮孩子去替他们承担呢?中国都有父债子还一说?但是,这只是人们针对经济债务所得出的结论,谁也没有说过,父亲所欠的情债,要谁去偿还呢?这是一个值得大人们思考的问题。
初春的北方,风呼呼地直往脖颈里灌,我将厚厚的围巾裹紧,将捂在自己耳朵上的耳刮子往紧里缩了一下,然后,背着书包往家赶。
今天也许是我走得慢了,为了赶得快一些,早点儿回家,我从小巷子里斜穿了过来,那条小巷,可以省一半的路,也许是路滑,别人都已经回家了,我一个人走在小巷子里,突然眼前闪过一个黑影,我还没有来得及叫一声,我感觉到自己的头非常的疼,我被人像麻袋一样扛起来,然后塞进了车里。车子颠簸着,来到了一个什么声音也听不见的地方,我隐约听见,一个人说,他小子可能想不到吧,他的女朋友落到了我们的手中。我不明白,他们嘴里说的他是谁,我感觉到我没有惹了任何人啊?谁要对我下此毒手呢?
最后,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我感觉到头非常的疼痛,大腿根也非常的疼,一股腥臭的味道,从我的下身飘了过来。我摇了摇自己沉重的头,我明白了,我被人强暴了。
怎么办?
我只能扶起墙,我试了试自己还算正常的双腿,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往家赶去。
当我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母亲从客厅里奔了出来,他抱着我,说,死丫头,跑哪里去了?我和你爸爸出去找了你半夜,你爸爸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还打算报警呢?你是不是又和那个米高阳出去鬼混呢?现在都十二点多了?
见我妈这么着急,我真想抱着她大哭一场。可是,我妈疑神疑鬼地这样责问我,我打算在妈妈怀里大哭一场的心绪一下子没有了,非常奇怪,我发现自己的心一下子坚硬地如同一块冰。我妈总是对米高阳有陈见,她不让我和米高阳来往。
再说呢,我如果对我妈说了,我爸爸妈妈肯定会报警,我以后还怎么在学校里混呢,一个个把贞节看作命一样的长辈们,我会不会落个被人骂的名呢?
去年吧,也是在我们这个地方,一个乡下中学,曾经发生过一件这样的事儿,一个女孩子,下了晚自习,往家赶的时候,被人拉进了玉米地里强暴了,女孩回家抱这事儿告诉了父母,父母说什么也要为女儿捍卫尊严,报了警。警察很快将这个犯罪的人拉进了监狱,然而,这个女孩却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她走到哪里,哪里都有人在背后指指戳戳,好多人都骂她,成了破鞋,后来,这个女孩子,淹没在人们的口水中。她脆弱的心终于承受不了了,跳进了河里,淹死了。我就奇怪,大家为什么不去痛骂那个罪犯呢?而要去骂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呢?
然而,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我们这些孩子们所能解释得了的。
有了前车之鉴,我只有悄悄地咽下了这个苦水。我对自己说,打死也不能说,对谁也不能说这件事儿,包括米高阳,经过一个夜晚的思索,我感觉到,自己对不起米高阳了,流了一夜的泪水,我不打算再见他了。
我在心里默默地对他说,我没有脸再见你了。你的世界里再也不会有吴雨寒这个人了。忘记吴雨寒这个人吧!对不起,亲爱的,我不是故意的,这样的话,我只是在心里吞着泪水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