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永丰点点头与颜如玉寒暄几句才看着青青有些惊奇地问:“这位是?”
青青赶紧虚笑一下,自己名义上是鲁永丰送进王府的,私下他又劫持过自己,这于明里暗里,两人都是认识的,偏这鲁永丰要装成不认识的样子。
青青只等着颜如玉引荐,就不用装下去了,谁知颜如玉却道:“哦,鲁公,这是小王的结义小兄弟小青,这些天从南边来,在府上小住几日!”
青青没想到颜如玉居然给自己编了这么个身份,只得赶紧虚笑一下,冲鲁永丰点点头。
鲁永丰大约也没想到颜如玉来招睁眼说瞎话,大约对颜如玉有一定了解,自然顺着话道:“景王爷已是文质风标无人能及,没想到王爷结识的这位小青兄弟更是人中龙凤,鲁某人幸会!幸会!”
青青听了鲁永丰的话真犯恶心,大约也只有鲁永丰这种唯利是图的人才会这么夸颜如玉,还有夸自己那句话分明应该用在颜如玉身上才妥当,不过转念一想,鲁永丰夸自己的话也正确,自己不是顶着个公主的名,也算是“人中龙凤”了!
颜如玉被鲁永丰一夸,大约也知道是言不符实,讷讷地谦虚一句:“哪里,哪里?”
青青只能憋着笑,鲁永丰却道:“王爷,这人都说相缝不如偶遇,既然遇着了,今天中午,干脆由老夫做东,请王爷与王爷的结义小兄弟喝几杯水酒,如何?”
“这…让人看去了,讲小王结交权臣富贵,怕是不太好吧!”颜如玉嗫嚅地道,鲁永丰却一拍颜如玉道:“这有什么不好,景王不过是个闲散王爷,与人喝杯水酒还有什么好不好之说!”
“那…那就喝杯吧,少喝杯就是了!”
青青不太明白这少喝杯与喝有什么区别,不过她知道鲁永丰绝对不是平白无故来请什么水酒,心里并不太乐意去,但颜如玉已经应允了,只得硬着头皮跟在两人身后。
寻了家象样的酒楼,三人走了进去,却看见对面张灯结彩地也开着一家酒楼,极是气派,青青便道:“对面的酒楼可真够热闹的人,人好象很多!”
鲁永丰便道:“小兄弟,那是‘金多坊’在皇城开的第六家酒楼。”
青青听到“金多坊”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才知道这个颜如玉能不能依靠得住,还是个问题,本以为那些已经要远离的日子,又在眼前鲜明起来。
却听鲁永丰叹了口气道:“‘金多坊’是皇城最大的一个商号,它是什么生意都做,这皇城怕有半数的铺面都是‘金多坊’的了!”
颜如玉嗯了一声有些个好奇地道了一句:“‘金多坊’?”
“王爷这些年不出门,大约不知道这个‘金多坊’!”
“听名字,象金子很多的意思?真是个俗气的名字!”
鲁永丰嘿嘿笑了两声才道:“王爷,那‘金多坊’有多少金子,老夫可不知道,但它却是天下最大的一个商号,东西南北无孔不入,但凡利益大点的营生,他都能把手伸进去,把别人家的生意都挤兑出去,听说在东泠连军队都可以伸进手去,那军队用的军械,八成是‘金多坊’的!”
颜如玉吃惊地张张嘴道:“‘金多坊’有这么厉害?”
“何止厉害!”鲁永丰举起酒杯道:“今天请王爷喝酒,机会难得,咱们不提别人!”
于是鲁永丰便与颜如玉你一杯我一杯地喝开了,两人都心知肚明青青是个女子,也就都没有给青青倒酒。
酒过三巡,颜如玉带着些酒意才道:“当年在虎头关,若不是得鲁公资助,小王怕是也回不了宝阆城了!”
鲁永丰赶紧道:“王爷客气了!”
“鲁公的大恩大德,小王莫齿难忘!”
鲁永丰赶紧怕恐慌地站起来道:“不过五百金罢了,王爷再提,可是差煞老夫了!”
青青听了一会大约知道当年颜如玉在岭头镇受辱之后,连返回宝阆城的盘缠都没有,是得了鲁永丰的资助才回到宝阆城的,怪说不得彦容、花小楼会弄个鲁永丰给颜如玉送礼,大约正是因为颜如玉与鲁永丰有些层关系的缘故。
青青想到颜如玉的境遇,也弄不清颜如玉这境遇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见两人喝得高兴,便拿着筷子小心地夹着菜吃了起来,刚开始还注意下形象,后来觉得反正也没人看她,便放开手脚风卷残云地吃了起来,只觉得比王府的高梁饭、包谷饼子好吃得多,那菜色比“落香园”好得多,却又比不“落香园”食物的味道。
不过青青在王府的时候多待在灶房,除了早餐,在灶房的两餐基本不是高梁粥,就是红薯饭,还没正正经经地吃过几次白米饭,也许不是朱云奇刻薄,而是景王府真的很穷,所以也许在“落香园”吃饭的时候不多,就觉得那味道格外好了。
于是青青便趁这机会吃了个十成饱,放下筷子时,才发现颜如玉喝得够多,两只小眼睛喝得通红,端杯的手也开始晃了起来,与鲁永丰勉强喝了一杯就道:“小王的头实在是昏得很,小王爬…爬…,爬一小会!”说完颜如玉便醉得爬上桌上,鲁永丰见了才冲青青使了个眼色!
青青真恨颜如玉不会喝酒,偏跟鲁永丰一杯接一杯地喝个什么,那日在王府里可以找这样那样的借口找发鲁成,眼下在这有些象鲁永丰的地盘,能不能顺利胡弄过鲁永丰这只老狐狸,那就真不好说了。
青青三分不情愿,七心不甘心地跟着鲁永丰穿过酒楼的雅间,来到后面一处安静的地方,鲁永丰赶紧就要磕头,青青心里极是反感鲁永丰明明是在利用自己,偏生装模作样的,于是口里道:“鲁大人,别那么多虚礼了!”手上却没有动作。
鲁永丰却正色道:“公主是南阿的皇室血脉,礼节之事如何可以荒废!”
青青正不知道如何收拾鲁永丰这家伙,一听手上更没动作了,任由鲁永丰跪那地上,口里却更卑谦得厉害:“鲁大人,非常时期,就非常对待了,以后千万记住,行大事应不拘小节!”青青有点汗,这话是她偷听花小楼与彦容谈话学来的。
那鲁永丰眼睛却一亮道:“公主,年纪青青却有如此见解,果是人中龙凤,臣欣慰,谨记就是!”
青青没曾想这句偷学来的话用得如此恰如其分,还获得了鲁永丰夸赞,只得继续用些偷听来的应付场面话道:“鲁大人,玲珑所讲发自肺腑,以后也谨记,不管人前人后,都尽量少用臣君之礼,君臣之话!”
鲁永丰一下露出南阿有救了的涕泪欲玄表情,再配上一番发自肺腑的话:“真是老天开眼呀,我南阿有救了,公主所讲,句句如玑珠,老臣谨记!”
“所以鲁大人,以后只管叫我玲珑就好!”
“那可不成,老臣以后就以小姐相称!”
青青暗暗抹了把汗,这“小姐”虽也抬举了她,她实在也不想当鲁永丰这些唯利是图的遗老的什么“小姐”,但总好过什么劳子“公主”,只得点点头,鲁永丰又道:“这景王很是软弱,小姐估且待在景王府,府里有人会照应小姐的,如果老夫大事得成,景王这懦夫定登大宝,如果不成,遇着合适的机会,老夫自会将小姐从王府中接应出来!”
青青没成想这鲁永丰还有些手段,居然已经把人手都安插进了景王府,不过这会知道鲁永丰是利用自己,而颜如玉对自己一日好过一日,对于出不出府倒没有以前那样迫切,而且凭心而论,她更愿意待在颜如玉身边,只是鲁永丰这么一讲,倒提醒了青青,将来颜如玉斗不过彦容,一旦落败,彦容肯定不会放过颜如玉,弄不好那时候还得利用鲁永丰的势力,本应付鲁永丰的青青一下热忱起来道:“正如大人所讲,那景王性子懦弱,所以玲珑在府上倒还好过,鲁大人尽量安排妥当些,景王能登大宝最好,不能登大宝,出府也不要让人看出了…”青青一下想不起“端倪”这词,只好赶紧改话:“反正不要让人看出来了!”
鲁永丰便道:“这个一定,老夫一定会小心行事!”
青青自不想与这鲁永丰多周旋,一见话都讲完了,就嗯了一声道:“景王大约酒也醒了,玲珑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了!”
鲁永丰立刻点点头,送了出来。
颜如玉在那桌上正好一觉睡醒,两人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那里揉眼睛,一见两人便道:“鲁公,去了哪里?”
“哦,小青公子觉得这道香酥鸭好吃,想看看厨子如何做的,老夫见王爷困了,就带着小青公子瞧去了!”
颜如玉一听看了青青一眼道:“是吗,小兄弟,那可有学会?”
青青正想着如何回答,那鲁永丰却道:“只是到了厨房,小青公子又闲厨房味道污淖,又回来了!”
青青一愣,这鲁永丰还真当颜如玉是傻瓜一般地糊弄,那颜如玉有些失望地道:“原来如此,还以为小兄弟学了一手,以后为兄都不用来这酒楼吃香酥鸭了!”
青青只得讪笑一下,颜如玉用袖子抹抹嘴道:“鲁公,这酒也喝了,菜也吃饱了,小王就要与小兄弟回府了!”
鲁永丰赶紧一躬身道:“老夫恭送王爷!”
颜如玉就拉着青青歪歪倒倒地出了酒楼,嘴里还不停地道:“小兄弟,我们怎么象走在水里?周围的人怎么全在晃?”
青青只得冲鲁永丰虚虚一笑,扶着颜如玉走了。
青青与颜如玉离开了那酒楼,本是半个身子靠在青青身上的颜如玉,一下直了起来,青青一见颜如玉真是装的,便松了口气,却听颜如玉阴阳怪气地道:“还以为会跟小王一心一意,没想到原来连逃走的法子都想好了!”
青青正用手抹着额上的汗,一听便瞪了颜如玉一眼道:“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