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齐淑兰这句话,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不过一会儿,便有个胆子大的开口问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说杀害董姑娘的真凶就在我们这些人当中?”
这话一说,众人立刻慌乱起来,霎时像没了主心骨一般,齐淑兰皱眉看着,不由出声道:“都别吵了!梁氏——”梁氏本来就是小姑娘心性,正觉得没意思动了想偷偷溜走的心思,就听见齐淑兰叫她,当即便勾着笑走了出去,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梁如晖和梁夫人在后面看着,不由得也为梁氏捏了一把汗,万一是有心人设的局,害了他们的宝贝女儿可怎么办?
“梁氏,本宫问你,你和董氏是什么时候见的面?”
“回皇后娘娘,那还是今儿早上的事,太子妃娘娘大婚自然要梳妆打扮,臣女和魏姐姐进宫也不好打扰,就先在别处逛了会儿,却看见董姐姐。哪晓得董姐姐一看见我们,便挑起刺儿来,还讽刺魏姐姐是个榆木疙瘩什么事儿都不懂,臣女一时看不过眼,便同她争论了几句,之后便跟魏姐姐往别处去了。”
梁氏答得痛快,性子直爽且出乎齐淑兰的意料,魏氏更是心思复杂,不由垂下眼来,搁在腰间的手握得又紧了紧,齐淑兰看向人群当中的魏氏,问道:“魏氏,她方才所言,可是真的?”
听见齐淑兰问话,魏氏缓步而出,依旧是那副恭谨极了的模样,眼一垂,娥眉低,方婉言而答:“回皇后娘娘,梁妹妹说的句句是真,臣女今早和妹妹进宫时,确与董姐姐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只是话没说几句,梁妹妹便气不过拉着臣女去了钩弋台,之后便再也没见过董姐姐了。”
现在堂上两人都这么说,齐淑兰也没有理由怀疑他们,不过太常丞一家人在旁边听得倒是脸红一阵白一阵。董嘉更是皱眉对梁氏喝道:“你这个死丫头,胡说什么!我妹妹又怎么会跟你们过不去!”
魏氏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刚想开口说话,梁氏对于董嘉这种粗蛮之人更是连理都懒得理,睨了他一眼嘁了一声便转过脸去,拉着魏氏走回原来的位置。梁如晖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心中固然痛快,只不过人多眼杂,更是不能什么都跟女儿说。
堂下人心惶惶,齐淑兰在座上更是不好受,现在连珏还身中剧毒生死未卜,她连自己的儿子都没办法治得好,又如何有心思去管大臣家事?只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肃着颜色挨个儿去审问,梁氏魏氏回去之后,紧接着又上来了几个白日或是接近傍晚时跟董氏有过接触的千金女眷,只不过所有人都摇着头害怕地一口咬定,她们并没有跟董氏有任何联系。
饶是这样下去,怎么审也审不出个结果来,更是一度陷入了僵局,齐淑兰不由得头疼万分。现在真凶一事毫无头绪,又让她如何查出毒害连珏之人?太常丞更是一个劲儿的跪在地上,求齐淑兰一定要找出杀害董氏的真凶,让她瞑目。
太常丞吵得齐淑兰心烦意乱得很,却又没办法说什么,而在这满厅的人中,更有一半是那些千金小姐的父母们,一个个儿都帮着自己的女儿说话,还让齐淑兰明察。一时之间,堂下吵闹声、啜泣声还有乞求声此起彼伏,闹哄哄的,便如民间闹市一般。
那么多人七嘴八舌的,让齐淑兰更觉不快,更何况还有连珏的事犹如一块儿大石一般沉甸甸的压在她的心头,更是没工夫去理这些人,换句话说,齐淑兰现在在这儿,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都别吵了!你们把这太子府当成什么了?!民间的菜市场么?又把本宫放在何处!”齐淑兰竖眉呵斥,摆出黄后续威仪来,众人见状都安分了许多,愣是大气都不敢出。齐淑兰见状终于松了口气,可这件事此时更是毫无头绪,所有人都矢口否认,说自己跟董氏毫无干系,就算是真凶在场,也无从查起。
而太常丞一家人更是等在那儿,就连国舅齐宣云也被惊动,到了太子府来。齐淑兰这会儿更觉棘手,颇有几分骑虎难下的感觉。太常丞等人依附于她母家定国侯府,也是尽心尽力的为定国侯办事,而现在她大哥也在这儿,不给太常丞一个让他满意的交代也是说不过去。
齐淑兰正一筹莫展,厅中景象陷入僵局之际,木灵也一直在听着前厅的动静,直到终于没了动静才捋清头绪,方伸手挑帘款款而出。
齐淑兰看见木灵从内室出来也并没有说什么,现在她已经是焦头烂额,而木灵刚刚也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或许这件事她有什么主意也说不准。而太常丞一家看见木灵,也难免尴尬。毕竟刚刚他们那么威逼木灵,这个时候说是一场误会,他们又怎么能继续心安理得的待下去?太常丞沉吟片刻,只得行礼称道:“老臣拜见太子妃娘娘。”
梁氏一直看着眼前的景象,当齐淑兰被折腾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她心中是有些痛快的,谁叫她们之前那么污蔑太子妃娘娘,一直认定毒害董氏的事儿就是她做的,没想到却是打了自己一巴掌。而这个时候太常丞给木灵行礼,梁氏瞧在眼里,更是颇为不屑的哼了一声,“这会儿装起忠心耿耿来了,也不知道谁刚才对太子妃娘娘颐指气使,嘁。”
梁氏这话声儿不小,而太常丞和董嘉两人也清楚的听到,脸上更是红一阵白一阵,太常丞更不好发作,毕竟刚刚是自己不对在先,而且木灵这女人现在出声,只怕是有找出真凶的方法,想到枉死的女儿,太常丞还是耐着性子道歉说道。
“之前……之前是老臣之过,澄儿横死,老臣一时心急才……都怪那个胡说八道的奴婢,还望太子妃恕罪,饶过老臣一命。”
“太常丞这是什么话,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只希望太常丞以后能心为社稷,认真辅佐皇上,莫不可如此了。”木灵看见太常丞认错,也没有心思去跟他计较什么。毕竟她现在跟齐淑兰的心情是一样的,连珏还在内室躺着,她也没有别的念头去回击别人或是其他了。
“方才听母后和太常丞大人在寻找真凶,儿臣倒是有一个办法。”木灵转过身来,向齐淑兰行了个礼,如是说道。
“什么办法?快快说来。”齐淑兰端是因为这件事心烦得很,这会儿听木灵说她有办法,毫不夸张的说,便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而太常丞听见木灵这话,顿时也来了精神。他们夫妻老年丧女,任谁都会悲痛万分,当即便撩袍跪下,声儿都在颤抖,“请太子妃娘娘说出找出真凶之法,让小女死而瞑目,老臣自当为皇上,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太常丞伸手在朝为官之人,为国鞠躬尽瘁,岂不是份内事?”木灵笑睨了他一眼,太常丞被噎的也说不出来话,只是一个劲儿的跪在地上称是。
木灵此刻也点到即止,便冲齐淑兰说道:“儿臣之前说,丹阳散之毒要沾上鹿茸粉才可催发,而鹿茸粉性黏,粘于指尖衣袍之上便极难除去,就算是沐浴几次,也依然会有残留之物在上头,难以擦净。”
木灵本就不是能够任人宰割之人,她之前之所以没有说出鹿茸粉除不尽之事,就是为了等现在这一刻,好让太常丞面上也难堪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