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常丞此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声称木灵是杀了董氏之人,换了谁谁心里都不痛快,只不过木灵那个时候是千夫所指,说什么更没有人可以信她,但是这个时候就是一个绝好的还击机会。而齐淑兰也不傻,她听得出来木灵话中的弦外之音,只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想计较那么多,甚至会有些倚靠木灵的想法,便点了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那依你之见,又该当如何?”
“这鹿茸粉虽然用清水难以洗净,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去除,检验出来的方法也很简单,只需要沾上白醋,看看有没有细小颗粒浮现就可以了。若是谁的手或者衣袍沾过白醋之后,醋里有小浮粒,那此人便是真凶无疑。”
听木灵说完之后,齐淑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现在看来,木灵这个姑娘也暂且是靠得住的,便信她一次,又有何妨?齐淑兰此时终于对木灵有了些许改观,认为木灵也没有自己心里那么无理取闹,语气便也放缓了许多。
“既然如此,那便按照你说的去办吧。洛南——将这些人都带下去,一个个的用白醋验了,若是能寻到真凶,必将他严惩不贷,还董府一个公道!”
齐淑兰这话一说,众人皆是一惊,;洛南则是应了声便转身走到门边,手一伸作了个请的姿势,说道:“还请各位小姐,随属下去偏堂验过,才好证明你们的清白。”
这厅里所有的女眷除却那些在太子府当差的仆婢,哪一个不是锦衣玉食,这个时候突然被叫去泡什么白醋来证明自己不是杀人真凶,谁又能乐意?一个个儿都扭捏的不肯走,齐淑兰看在眼里更是窝火,“若是不去,便都以大罪论处!”
这话一说果然有效,虽然女子们都还是扭捏的很,却早已有人慢腾腾的挪了步子往门边走去,俗话说有一便有二,都在等着谁当这头一个试的人,有剩下几个实在不愿意去的,便也都被父母亲连哄带劝的说动了,便眉头一皱,嘴一瘪,慢腾腾的在队列里往门外去了。
正厅里立马安静下来,只剩下木灵、齐淑兰、还有太常丞和董嘉父子俩。他们一见到这幅情状,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立马跪下来冲着齐淑兰和木灵叩首,满嘴都是感恩戴德之言。
“臣叩谢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为澄儿找出真凶,此番大恩大德,董府上下,没齿难忘!”
董氏父子这一番场面话说得漂亮,木灵却根本不放在心上,毕竟他们也是官场摸爬滚打过来的,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罢了。只是该敲打的还是要说,只是齐淑兰在这儿,木灵总不好越俎代庖。更何况齐淑兰也觉得董氏父子今日有些过分,更何况她现在和木灵都是为了珏儿,怎么说还是不能让她受这个委屈,便清了清嗓子说道。
“董大人之心,本宫明白了,可要切记,往后要一心为朝,清廉为民,不可再口言狂妄,落人话柄,你可晓得?”
齐淑兰这话打的是商量的口气,可实际上却好好敲打了太常丞一番,太常丞好歹也在官场混迹了二十几年,齐淑兰这话外之意他又怎么会不清楚,便忙不迭的点头,俨然没有了刚才的狂妄扬威模样。
“娘娘……娘娘说的是。老臣以后定当将娘娘的话谨记在心,清廉做官一心为民!”
齐淑兰心里也知道,这些官场混久了的,说的也都是场面话,十句有八句当不得真,只是今天她已足够疲倦,又怎么有力气听太常丞满嘴奉承之言?便随意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罢,若是有了眉目,本宫定让洛南去请你。”
太常丞一听,当下便千恩万谢的说了话,便跟董嘉转身离去了。齐淑兰这才松懈下来,转回身去内室探望连珏,木灵也一道儿跟着。
齐淑兰坐到榻边微微皱眉看着连珏,此刻的她,全然没了刚才在前厅以及训斥木灵时的耀武扬威模样,反倒是满眼疲倦,而看向连珏时,眼中更有不忍悲恸。
这时的齐淑兰,才更像一个母亲,而非颐指气使的皇后。
木灵站在旁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里好像也被人狠狠掐了一下似的疼,皱眉递去长巾,眼中颇为不忍,说道:“皇后娘娘若是累了便去歇一歇罢,小心坏了身子。”
齐淑兰单手支额,正想开口说话,却不料连宏从外头急匆匆的进来,一看见连珏躺在榻上昏迷不醒,齐淑兰在旁颇有憔悴之色便皱紧了眉头,快步走到榻前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齐淑兰见连宏来,似是坚持了很久的骄傲一下子土崩瓦解,眼眶半红,声儿也带了哽咽,隐隐有泪要掉下来,“皇上……珏儿、珏儿他替您挡了刺客的那一刀,李御医也说他中了剧毒,现在、现在可怎么办……若是找到那刺客,必将要将他碎尸万段,以泄我心头之恨!”
齐淑兰哭得让人心疼,这眼泪就跟串了线似的不住往下掉,看她如此,连宏也面露不忍之色。毕竟他跟齐淑兰夫妻多年,感情到底还是深的,连珏更是他们亲生儿子,更是当朝太子,连城的守护神,又哪有不心疼的道理?当下便拢着齐淑兰的肩,腾出另一只手来去擦她脸上的泪,连声劝道:“行了,别哭了,还像什么样子,珏儿一定会没事的。你这样,他若是醒来了难免担心。
只是一想到那刺客,连宏心中自然也怒气难平,只不过首先得安抚下齐淑兰来,毕竟她是连珏的母亲,自然担忧的多些。
齐淑兰抽噎着点了点头,用手上绢帕拭去泪珠,连宏见状接着说道:“寡人回宫之后,心里总放心不下,就叫人来盯着,哪知道那人却回禀说珏儿受了伤,情况危急,寡人心中担心,这便赶来了。——现在可有解决之法?”
连宏问着齐淑兰,一壁还拍了拍她的肩权作宽慰,心里确实也有自己的算盘。他虽然心疼自己的儿子,跟皇后也有感情,可他首先是个君王,一个君王,当然是要为了自己的江山社稷着想。
连珏不光是太子,还是连城的守护神,若他这个时候有了不测,传到别国那里,那连城的江山,岂还能保住?就算是能保,恐怕也要损兵折将多半,所以,当务之急便是——帮连珏解了这毒。
就在这时,洛南进来,看见连宏齐淑兰两人站在一处,便垂了眼来低首言道:“皇上,外头众位大臣且还等着呢。”
连宏凝眉,暂时先压了心中怒气,负手跨步而出,脸上没有半点笑色,一看就是刚刚发过脾气的模样,而这个时候原来准备好了满腹说辞想让连宏开口免去自家闺女受验的大臣们,一看见连宏脸色阴沉,便都像纷纷约好了似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哪句话说不对,皇帝这把火再烧到自己身上。连宏扫视一圈,坐在座上缓缓开口,声音十分低沉:“说啊?不是说都有事等着朕处理么?这一个个还是都哑巴了不成?”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敢言,笑话,这个时候谁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俗话说伴君如伴虎,难就难在了这儿。倒是梁如晖,左右看看,便率先走出来一步拱手说道:“皇上,臣知道,太子妃有办法救太子殿下,解了他所中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