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事情真相已经查出,那么董大人也就没有必要一直说着是太子妃所为了,若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了,世人莫不以为我连城皇家居然娶了一个凶悍毒妇为一国太子妃,若要是再传到了西城那里,那就是极为不妥了,若因为这些不实之词损害了两国交好,这等罪责,你我都是担当不起的!”丞相意味深长地看着太常丞,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这番话,而那太常丞也不是愚笨之人,既然丞相已经这样说了,那么自己如果还继续揪着不放,恐怕没有好果子吃的就是他了。
只听见大堂“扑通”一声,太常丞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是老臣自己爱女心切,一切都没来得及细想,现在事情已经明了,小女的不幸与娘娘毫无半分关系,太子妃娘娘不仅深明大义,这样的气度,真是令老臣羞愧不及,还请太子妃原谅老臣年迈糊涂,之前言语多有冒犯,还请娘娘原谅老臣。”
木灵慢慢走近太常丞身边,将他扶起:“本宫了解大人的心情,至亲骨肉就这样突然离去,谁人能泰然处之?大人为人父之心,大家都能理解。本宫虽是太子妃到底也是年纪尚轻,父母养育子女不易,大人所言尚算不上冒犯,反而是给人一种鞭策。今日之事本宫也不会多加追责,来日方长,很多事情本宫还要请大人多指教呢!”
木灵此言说的真切诚恳,给足了太常丞的面子,让他顺势有个台阶下,同时也彰显了皇家气度,一旁座着的齐淑兰也是眼神里均是赞许的眼神,此事反而让她对木灵有了新的认识,处理的居然如此妥当,倒是个以后能是和她的珏儿一起上的了台面了。
连宏的眼神越来越深邃,他一直在心中权衡。丞相,太常丞,太子妃,这三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他不用看也猜得出来,明面上虽然一派祥和,但是他们说的字字句句都饱含深意。看来这几个人的斗争不仅没有告一段落,只怕是日后还有的针锋相对。
至于那个胆敢谋害大臣千金还污蔑太子妃的婢女凌春,也已经是受了伤痛倒在一边不肯说话,或许已经是说不出来
“父皇,既然事情已经这样,那么凌春该怎么处置?”木灵知道月馨是不能偿命的了,便看向一旁的凌春,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摊上了这么个主子。木灵此言一出,一旁两个侍卫便把凌春半拖半拽到连宏面前,此刻的凌春,早已是奄奄一息,却还是挣扎着行礼,嘴角血迹还没有擦掉,“皇上皇后长乐未央……太子妃……”
“行了行了,现在人证物证确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奴婢……也是一时糊涂……甘愿……甘愿领罚。”连宏眸色一沉,厉声说道:“你胆大包天,竟敢谋害太常丞千金,该是死罪!——来人,去捉拿凌春的家人来,跟她一块儿受刑!”
“皇上!皇上!饶了奴婢的家人吧!奴婢的家人是无辜的啊!奴婢一人受罚领罪就好了,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凌春惊慌失措,连宏并不为所动:“你杀了人已经是死罪,国有国法,你的家人自然也逃不过去,倒不如省了你死以后,他们对你的思念之苦,一并处死了就是!”
“求求皇上饶了奴婢家人吧!奴婢的父亲早亡,母亲一直重病在床!唯一的兄长还被卖去做了长工!皇上要罚就罚奴婢一人吧!跟他们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凌春哭的声嘶力竭,拼命给连宏磕头,额头上都磕出了血印子。
“皇上息怒,不要气坏了身子。依臣妾看,这丫头是不撞南墙不死心的,得速速将她的家里人抓来细细盘问一番才是要紧的!”齐淑兰见连宏怕是要动了恻隐之心,赶紧上前劝阻,又转脸吩咐侍卫,“还不速速把这胆大包天的贱婢拖下去!居然还敢留在这里鬼哭狼嚎的,碍皇上的眼!”
凌春死死不肯离去,她突然想到了站在一旁的月馨。月馨平时可没少给她好处,暗地里都是替她干那些不干净的事情,如今大势所趋,她有丞相庇护全身而退,自己却只能成为替死的刀下鬼,就连无辜的家人也保不住!
不行,她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死不足惜,但是黄泉路上一个人未免太过凄凉,既然横竖都是要死的,为何不拖个人一块下水!
她奋力挣开侍卫,一把抱住月馨的双腿,死死哀求着:“小姐,救救奴婢吧!救救奴婢吧!您看着奴婢平时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救奴婢和奴婢的家人一命吧!”
月馨心里有鬼,本以为这丫头是真的忠心,宁死也不会出卖主子的,万万没想到居然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居然敢把自己拖下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月馨也不敢多做什么,只能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急忙想把她推开,眼神也变得阴冷起来。
“凌春!你竟然还在这里胡说八道?你做的事情我并不知情,为什么临了还要如此陷害我!我到底有什么地方亏欠了你?”
木灵在旁边冷眼看着不作声,偷瞥了一眼连宏和齐淑兰。连宏的脸色铁青,面色凝重地盯着火冒三丈的月馨,齐淑兰因为心虚紧张额角都渗出了密密的一层汗珠。月途赶紧给月馨使了个眼色,月馨才猛然想起自己在皇上皇后面前失了仪态,慌忙收敛了脾气。
“馨儿妹妹不必急躁,这样糊涂了脑袋的奴才让侍卫们拉下去就行了,何苦置气,怕不要激的这疯奴才把妹妹的漂亮衣裳给扯坏了。”木灵气定神闲地喝着茶,不失时机地补了一句。月馨冲她尴尬地笑了笑,急忙想抽身离开,但这常欢已经是亡命之徒,见月馨如此不仁不义,那好,就算死也要拉她垫背,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月馨小姐,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无情无义!那就别怪奴婢不当这个忠仆不护你这个主子了!有些话奴婢就算是死也要说的!”
月馨兵行险着,与其那样让别人怀疑,不如自己主动出击:“你说啊,你倒是说!我月馨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看你倒要说出些什么!”一边说着一边试图去推开凌春。凌春就在桌案旁边,月馨这样,不过是想要她死。
果然,她这样一说,常欢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正准备松开月馨的衣角,只听“嘶啦”一声,月馨的袍子下摆被撕开,而月馨推搡凌春的手也一松,被凌春紧紧抓住的下摆突然绷断,而凌春也整个身子不稳朝一边倒去,刚刚好磕在了一旁的桌角之上,当场一命呜呼。
谁都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还没有说出事情,也还没有遭到应有惩罚的婢女就这样命丧黄泉,这或许是天意,又像是人为。
月馨吓得躲在了父亲的身后,太常丞一副看戏的幸灾乐祸的神情,婢女死在了身边他微微皱了皱眉头,略微觉得晦气,但他还是很想看丞相该怎么收场。
“常欢畏罪自戕!犯了死罪还想拉着臣一家下水,其心之恶毒可见一斑!如今一头碰死了,想必也是天意。”月途赶紧让侍卫把尸体拖下去,自己主动来圆场,“老臣为皇上肝脑涂地,忠心耿耿,请皇上一定要为老臣一家做主,千万不要听了这等奸人的蛊惑!”
连宏紧缩眉头,一股早已深扎在心的疑惑突然在一瞬间疯长,他越来越怀疑眼前那位“忠臣”,是不是真的忠诚?是不是真的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