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途这一番话说的轻描淡写,丞相夫人听在耳朵里却十分不乐意,对她来说,自家夫君这一句话就如同平地惊雷一般,女儿本就因为木灵而禁足,再说她心里也是实打实的看不上木灵那丫头,竟然要自己去给她赔罪?更何况昨夜之事本就让丞相府下不来台面,与太子殿下联姻之事更是化为泡影。现在丞相这一番安排,着实让她心中不快的很。
她顿住了脚,转回身来看了一眼月途,月途依旧站在书桌后面看着顶上铺的一幅字儿,他知道夫人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不把这事儿压下来,对于丞相府来说就永远是个祸害,而木灵,便是其中的关键口。所以,他也并没有理会丞相夫人投过来的目光,而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似的,看向她说道:“怎么?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么?”
丞相夫人最是知道自家夫君的脾气,她动了动嘴唇终于还是把在嘴边呼之欲出的不满的话咽了回去,就算是她心中再多不满,她也知道现在是怎样的一副光景,对自己来说哦受点委屈倒没什么,主要还是丞相府的颜面,不然往后她们出去都要被人戳着脊梁骨说着昨日的不是,这样一来,丞相在朝中还有何威望可言?
她顿了一顿,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一声:“妾身知道了。”说着便转身离去。
在离开书房之后,丞相夫人最记挂的还是月馨,知女莫若母,她自己的闺女,又怎么会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脾气?现在丞相这么给她禁足,肯定满肚子火都憋着,不闹翻了天才怪。
而此刻,先回到长秋宫中的梦芯倒是优哉游哉的喝着茶,齐淑兰和连宏都还没回来,现在太子府上下必定是焦急万分,想着走之前连宏对月途的态度,倒也是让人深思得很,想必这会儿丞相府也太平不到哪儿去,毕竟可是她派人散播出去的流言,现在连城中都闹成了什么样,梦芯自然清楚的很。
身旁柳儿正又上了一碟蜜饯,而刘安因为还在丞相府里做着内应也就没有回来,梦芯信手拈了枚果子咬了一口,想起月馨在连宏面前的模样就想笑,月馨啊月馨,这可怪不得我。你人不聪明,又有什么办法呢?
“你说,现在丞相府里头是不是闹翻了天了。”柳儿听见自家姑娘问这么一句,想想她布下的网,也是一笑,说道:“还不是公主您神机妙算,让那月馨也着了道儿,现在可算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长秋宫中主仆二人正得意着,丞相夫人却是半刻也不敢耽搁的往月馨闺房中走去,生怕这个小祖宗一个不顺心又闹出些什么动静来,毕竟这几天的丞相府可不似原来那样风平浪静,眼下这个当口,月馨若再不知情重,便是神仙也难救。
丞相夫人到了西苑跟前儿,看见一众仆婢皆是战战兢兢也不敢说话,分明是怕极了的模样,眼看着她便气不打一处来,拂袖斥道:“一个个儿都跟木头桩子似的在这儿杵着做什么?非等本夫人来收拾残局么!小姐这样都是你们这帮奴才伺候不周到,回头自个儿去管家那儿领十杖,谁若打死了便算命不好!都下去罢!”
主母怒不可遏,做奴才的就算心里憋屈又能说什么呢?现在只想着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毕竟也都知道丞相府这位千金大小姐自个儿也惹不起,与其这样每天提心吊胆的,倒不如打伤了一回走人得好,便都纷纷下去了,走得利索得很。
院前儿清净了,里头仍旧传来月馨的啜泣之声,丞相夫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推门入内,打眼儿便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伏在桌子上泣不成声,哭的十分可怜。她不由得轻声唤了一声:“馨儿。”
月馨眼眶通红,脸上布满了泪痕,听见母亲叫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抬头,瞧见丞相夫人便从座上起身走到她跟前,牵着丞相夫人的手哭道:“母亲……母亲你快帮帮我,我不想在这里待着……”
丞相夫人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可事到如今,她也都束手无策,便只得先好言宽慰着,“馨儿,你暂且忍一忍,等这阵风头过去了,娘就跟你父亲说解了你的禁足……”
“我不忍!凭什么要我忍!我是丞相府的大小姐,现在这样还不都是拜那个木灵所赐!凭什么要我对她低三下四,我不依!”
“女儿,母亲知道你心里的苦,那个木灵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她现在还是太子妃,等过了这一阵儿,皇后娘娘发觉她有什么不好,便会废黜了她,你不用如此记挂着。”
丞相夫人好言相劝,而月馨本就心中不甚痛快,自木灵来了之后,她便接二连三的吃瘪,现在更是把自己都搭了进去,眼看着母亲如此,便更加嚣张起来。
“木灵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还敢和我比,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和陛下都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如此纵容!——当真是个狐媚子,没得惹了一身骚,就是个会魅惑人的主儿!”
月馨越说越过分,最后说的话简直都不像一个大家闺秀应该说的,饶是丞相夫人再娇惯着自己这个女儿,也多有几分听不下去的意思,便皱了眉呵斥道:“住口!你是大家闺秀,怎么能说这样没皮没脸失了分寸的话!让你父亲听见,怕是又要生气了——小心隔墙有耳。”
本来她也是想提醒月馨,哪知道姑娘听见这话便更觉得委屈,先前在太子府那儿受了一肚气不说,现在母亲还这样训斥自己,搁谁谁咽的下这口气?她越想越难受,眼眶一下子便红了,又是大哭起来。
丞相夫人见状,心中也难受,干脆拥住月馨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母亲知道你心里委屈,我也不好受,只不过你要记住,这些话平日里自己想想也就罢了,是万万不可在你父亲面前说的,懂吗?更何况咱们家现在是众矢之的,万一让哪个不长眼的传了出去,你父亲这丞相怕是也做不长,须得以大局为重。若是让别人看了笑话,岂不是让那些小人得了乐子?”
月馨细想想,母亲说的这番话也在理,毕竟自己身份尊贵,又有谁能同她比?便也渐渐止住了哭,却仍是瘪了瘪嘴,有些不甘地说道:“照母亲这样说,馨儿受了委屈,就合该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么?您让馨儿这张脸到底往何处放?”
“此事得须从长计议,母亲一向疼你,看你受了委屈,又怎能让她们好过?你放心,这笔账一定要算,不过也不是现在,好歹等你父亲把气消了才好再说。你也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
丞相夫人端是苦口婆心的劝了好一阵儿,好说歹说才让月馨把这股心火平复下来,想起木灵受的夸赞,月馨便止不住的恨,只不过她才刚刚惹了祸事,又被父亲下令禁足,实在再不好出手,更何况现在也不能让人传话给梦芯。她看了看面前的丞相夫人,心生一计,便上前破涕为笑,拉着丞相夫人的手说道:“馨儿知道母亲一向最疼我,我今日如此皆因那木灵而起,现在父亲也怪我,馨儿这心里实在是眼不下这口气,却也知道母亲是为我好,您倒不如给木灵些颜色看看,也好让她知道,我们丞相府不是好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