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列驾驶的汽车停在了山脚下,山路太窄汽车上不去。
杜仲打开车门走下来,弯着腰绕着汽车一圈一圈地走,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罗列问。
“已经没有了。”杜仲直起身子,回答道,“埋尸人的汽车轮胎印。”
“你怎么知道埋尸人开的是汽车?”
“到这种荒僻的地方埋尸。要么就是住得很近,要么就是住得很远。麻烦你请警察问一下附近的居民是否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到过有汽车从附近驶过。另外,这么小的镇子里一下子少了两个人是件很大的事。既然从发现尸体到现在都没有人报失踪,那么近处抛尸就被排除了。”杜仲如是说。
“我这就派人去调查。”罗列说着转身要走。
“等一下。那里是不是发现尸体的地方?”杜仲指着远处浮现在薄暮中的一座山。
“没错。”
“多叫些人,带上工具,还有警犬。我认为还有更多的尸体没有被发现。”
大批的警察在警犬的帮助下进行了十几个小时的挖掘。挖掘结束时,东方渐渐显出了鱼肚白。
十几张包裹尸体的油布摊开着码放在半山腰一块平坦的空地上,十几具尸体被放在一起的景象,只能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天哪,这比我想象的更可怕。杜仲,你是怎么知道还有更多尸体存在的?!”眼前的这一切令罗列觉得他仿佛目睹了一场血淋淋的屠杀,让他痛苦的是被杀的是他的同类,刽子手也一样是他的同类。
找到的尸体一共十七具,腐烂程度不一,有的已经变成了森森白骨。它们全都是一丝不挂的被油布包裹着,油布的上下两端各有根绳子绑住,有些绳子已经被腐蚀得断裂。周围找不到任何可以表明死者身份的东西。
“刚才在山脚下,我抬起头不经意发现有大批的乌鸦盘旋在这座山的上空。雨季带来的潮湿加快了尸体的腐化,想必它们是循着腐肉的气味来的。乌鸦大量聚集的地方如果不是它们的巢,就一定有尸体在附近。可怕的不是这些死掉的人,而是夺走他们生命的人。”杜仲最后那句话,掷地有声地回响在清晨空旷寒冷的森林里,像是有人反反复复地念一句超度经文。
“杜仲,不管真凶是谁。我们都一定要阻止他再继续残杀无辜的生命。”罗列激动的声音响彻山林。
“开什么玩笑?将真凶绳之以法是警察的责任。侦探的工作是破除谜团,发现真相。如果我说‘好’,接下来你是不是要拉我去喝酒,顺便向我抱怨大Boss有多无耻?”杜仲板着脸,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本来感叹人生想跟他大吐苦水的罗列惊得眉毛都快掉了——这家伙怎么也有这么不近人情的一面啊。
“侦探在工作的时候越少掺杂个人感情和主观判断,就越能少走弯路,根据现有的证据和蛛丝马迹抽丝剥茧地找到真相。这才是对死者最大的尊重和慰藉。”杜仲平静地说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现在,我要去警局看卷宗,你是不是一起去?”
罗列愣了一下,头如捣蒜。然后与杜仲一前一后地朝停在山脚下的汽车走去。
罗列的眼光不由得落在杜仲的背影上,心想:四五年过去了,他早已不再是当初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
如今的杜仲不仅是一个男人,更是一个赢得了罗列尊重的男人。
为了赶上杜仲,罗列不得不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