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澜又买了一本化学的《教材完全解读》和物理的《教材完全解读》,外加一套数学的练习卷,蒋婵左翻翻右翻翻总感觉没什么可拿的,也拿了套数学测试卷跟在苏意澜后面回来了。
“我爸妈过几天就回来了。”蒋婵幽幽的说。
“哎,他们是回来处理拆迁的事情的。”她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更阴郁了。
苏意澜停下翻着书的手,询问的眼神望着她。
蒋婵惨然一笑,故作轻松又好像自我安慰的说:“没事啦,就是房子是出了点事情,我小舅舅和小舅妈正在找关系。”
苏意澜听到“找关系”这三个字,也就放下心了。农村的事情,只要是官场上,屁大点官的权力经过口口相传极力渲染夸张的无限大,他们那个时候还不懂,偏又喜欢装懂,总觉得不管什么事,只要摊上找关系,那都不是事儿。她等了等落在后面的蒋婵,还是用力握了握她的臂膀,蒋婵回之以凄然一笑,两个人仿佛心领神会,向前迈开步子去。
下午一点多,苏意澜收到顾铭的信息:“我没看见你,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苏意澜看着信息,仿佛握着一块烫手的山芋,心想顾铭会不会打电话来,赶紧关了机。
晚自习苏意澜坐下去,才打开手机,看到好几条信息,和来电提醒,爽了约,心里有些愧疚,原本想去道个歉,四下里张望着,看见顾铭跟朋友在教室边位置上若无其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想想,自己也没那么重要,也就算了,总不能像上学期一样,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还被别人洗刷吧,心也就跟着慢慢放了下来。
那天周六,下午第一节课刚下课,顾铭就跑到苏意澜面前。
“嗨?!”打了个招呼,顿了顿,有些迟疑的问道:
“上周末你很忙哦?”顾铭看着苏意澜,又有些不好意思,边把视线拉到她桌子上凌乱的草稿纸、卷子和书上。
苏意澜想起上周爽约的事情,也不好露出半点愧疚,错就错了,脸上还是得挂住了,冰冷简洁地说:“没有!”
顾铭的眼光瞬间就按了,嘴唇动了动,说:“哦。”然后愣在那里,一时间没了言语。
苏意澜也不管她,反正这班上整天鸡毛蒜皮,你情我爱那些多破事,与自己何干。自顾自的刷着题。
顾铭接着说,“等了你好久、都不见你,还担心你出什么事了。”顾铭掰弄着手上的死皮自顾自的说。
听到这里,苏意澜的脸微微的红了,紧握着的笔也跟着慢了。抬起头略带狐疑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就这一眼像是给了他莫大的勇气,顾铭甩了甩手,又接着说:“我在校门口等了几个小时你没来,怕你先到了没看到我就先走了,就给你发信息,你也没回,我就沿着你来的路找了你几圈,也没找到,又怕错过了,就站在那个十字路口等。”可能觉得自己说的有些激动,他停了停,咽了咽口水,补了句:“我从早上九点多等到下午三四年,都没见到你,才去吃的饭。”倒像是他做错了什么似的。
苏意澜心里的愧疚越深了。她一向很准时,也懂时间对于每一个高中生来说是何其的珍贵,谁有义务去等谁,谁又有权利去浪费谁的时间,换作是自己,恐怕早发飙了,到这里,苏意澜却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她停下笔对着顾铭局促的脸、笑了。
顾铭被这一笑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些尴尬了,他挠了挠头,后壮着胆子紧接着说:
“那……我们待会儿放学一起去吧!”
苏意澜还在犹豫着,暗暗的,她觉得顾铭对她不一样,又想想,算了吧,这能说明什么,他人一向很好的,顾湘说的。做个无情的人,何必体谅。苏意澜的笑容慢慢的僵在脸上,意识到自己刚才是不是有些入戏了,打算赶快抽离出来。
顾铭看着苏意澜慢慢凝重的目光,心里慌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应该在说点什么,还是不愿意放弃。
“去嘛,那边风景挺不错的,就当去散散心。”顾铭克制的、又急切的恳求道。身体也跟着随之而来的紧张往前倾了倾。
“好!”思想很理性,身体却很诚实,苏意澜没忍住,几乎脱口而出,说完却是有些后悔。
“真的?”顾铭惊喜的有些说不出话来。苏意澜看着惊喜地不能自已的顾铭,眼里也跟着露出了笑意,虽然这个阶段彼此没有交集,但是她无意伤害任何人。就像苏意澜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微笑着点了点头,又不看他。
最后一节课下课了,蒋旭过来把手搭在顾铭的肩膀上:“铭总,走,回去了。”
“你先去,我还有点事!”顾铭乱翻着书,欣喜的说。
“啥子事哦,怕不是要去约会哇?”张越把刚发的各科卷子卷成一个长筒,往腋下一夹,甩甩晃晃的走过来,一屁股坐在顾铭的桌子上,往下盯着顾铭,故意大声说。
顾铭笑得合不拢嘴,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看他也不搭话,翻了一页,往书上瞄着。
张越虚着的眼光把顾铭打量个遍儿,又往苏意澜这边瞟了瞟,好像懂起了,故意把音调起的高高的,声音脱的长长的,阴阳怪气儿的说:
“哟喂,要约会的人,我们惹不起,走了!”说着,一屁股梭了下来,跑瞿玲玲身边,搂着她的腰,贴着、推着往前出教室去了。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顾铭转头看了看苏意澜,还是聚精会神的演算着,又抬起手臂看了看手表,有些坐不住了。又不好上前打扰,又在座位上坐了一回。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就站了起来,轻轻的走到苏意澜面前,又轻轻的坐了下去,侧着身子支着膀子看。等苏意澜算得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做完啦?”
苏意澜肩膀微微一怔,显然被吓了一跳,眉毛微微一皱,转而面无表情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坐到这儿的?”
“哦,刚刚,看你算得认真,不敢打扰你。”顾铭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唐突,歉意的说。
“哦!”苏意澜在试卷上誊写着,好像忘了什么似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过去?”顾铭试探性的问着。
“去哪里?”苏意澜边奋笔疾书边抽出个眼神询问着顾铭,紧接着又想起来了,说道:“哦,你说那个啊,等一下,我把
这道题写完就去。”
“好的,不急,我等你。”顾铭看着苏意澜来回跳动的笔,悬着的心终于定了下来,也不敢催苏意澜,就傻傻的坐在那里,望着她的笔发呆。
苏意澜停下笔,胡乱的把试卷往桌子前面的书堆上一压,双手交叉着一拉,把向上挽起的袖管捋直,又在抽屉里摸出手机拿在手上,站起来对顾铭说:
“好了,走吧!”说着,边便转身想门口走去。
顾铭回过神来,赶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