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兰若见左右无人,提气轻身足尖轻点,不过瞬息人已在兰若居府墙之上,再吐息间人已不见了踪影,云时的轻功与容兰若如出一辙,也立即轻身跟上。
云欢在兰若居内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一缕担忧慢慢萦绕在心头。
这边容兰若与云欢两人暗中踏上轻功,一路极快的便到了墨叶的醉梦玲珑,容兰若这般突击而来,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的墨叶自是不知容兰若此行。
是以,当容兰若一如往常毫不避讳的闯进去,闹了个大尬。
彼时,墨叶尚在药浴,端坐在浴桶之中,上半身光滑的肌肤就这样被氤氲蒸腾的水雾暴露在外面,正被容兰若瞧了个正着,满室的药香也遮不住此时空气中弥漫着的尴尬气氛。
墨叶有些惊讶,像是没想到会突然如此,无奈的扶额:“你要来怎么都不让人通报一声的?”
“我来什么时候通报过?”容兰若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自知没理,容兰若说完,便逃也似的出了墨叶的药阁,墨叶垂眸看了一眼“逃”出去的容兰若,又看了看自己尚未裹体的胸肌,无奈的低声笑了。
待墨叶收拾好后再出来时,已是半炷香之后了,夜色也如约而至。
容兰若出了药阁之后,便来到了三楼,端坐在自己的雅阁之中等他,即便容兰若没有说去哪,墨叶也心照不宣的来到了这里。
推门而入,入目穿过一片流苏落珠,正见容兰若坐在茶案前,百无聊赖的一下一下点着桌子,云时贴心的在她旁边暖茶。
“洗好了?”容兰若嘴角一挑,调侃道。
墨叶似是撇了撇嘴,眼底满是嫌弃的道:“要不是青大小姐夜半来访,在下还可以多洗一会儿。”
容兰若闻言没说话,嘴角似在憋着笑,转过头去定定的望着他,墨叶也是这般,二人对视了几秒,没出息的笑了出来。
犹记小时候,她和几位兄长还在苍山时,她一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就会一个人闷声躲起来,墨叶每次都是第一个找到她,然后便会这般语气强硬的来哄她,一口一个青大小姐,现在叫起来,总是几分好笑几分怀念。
两人笑闹了一阵,墨叶才问起正事,道:“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容兰若顿了顿,“我今日,见到周舟了。”
墨叶皱眉。
“在战王府。”容兰若继续道。
墨叶结果云时递过来的热茶,放在容兰若手旁,自己起身,在两三步之隔的柜子里拿出几片香叶,暗叹一声:“唉……当初都传他去了战王爷座下,没想到竟是真的!”
“二哥。”容兰若出言,墨叶拿着香叶的手一顿。
其实容兰若很少叫他二哥,他们二人的关系与其说是像兄妹,不如说是更像朋友多一点。容兰若犹豫了良久,才道:“你真不打算再回去看看了么?毕竟阿雯她……”
墨叶沉默,顾殿那汪深潭他不愿再去踏足,不仅仅是因为当年那些事,而是……无奈的叹了一声,才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墨叶犹豫了一番方才开口继续道:“她是我妹妹,说实话,当年我孤身一人离去,留她在那龙潭虎穴着实不该。”
“可是舅母说的对,论家主之材,我确实不及她,如今她已是顾殿主了,年纪轻轻就威名远扬,我也……不该回去打扰她了……”
容兰若不语,她从认识墨叶的那一天开始,他便已经与顾殿决裂被赶出来了,顾世家族既能在五世家中占领一席之地,必然不可小觑,势力盘根错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其水不可谓不深。
当年的墨叶便是世家大族的牺牲品,老殿主英年早逝,顾氏舅母势必要保全她母族的荣耀,让墨叶同父异母的妹妹顾墨雯上位就是必然。
而墨叶的亲生母亲早已亡故,在顾殿除了长子的身份,没有任何势力的支持,说白了不过一场利益之争,而他孤身一人,成为弃子已是必然。
……毋庸置疑。
容兰若深邃的眼神落在墨叶的眸子里,墨叶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但现在,我有更值得留下的理由。”
容兰若如何不明白,墨叶如今留在醉梦玲珑,恐怕会比在那个顾世家更自在,其实这些年过去,墨叶也早已不在乎这些虚名了罢……
“也好,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们都会支持你。”容兰若道。
墨叶笑笑,方才想起:“对了,你如何在战王府?”
容兰若抬眸,本不欲多说,谁道她还没说话,云时便道:“小姐今日受了箭伤,被战王爷带回王府医治。”
墨叶闻言皱了皱眉,“箭伤?近日你的寒毒如何了?可有受到影响?”
容兰若叹了一口气:“已经开始昏睡了。”
每每到她毒发之时,都是最令人忧心的时候,她自知不可根除,是以每次毒发之时都是前往一个隐秘之地独自承受,除了墨叶谁也不许靠近。
“越来越不清醒了……”墨叶低喃:“看来今年比往年前往蓝岐山的日子都要早啊!”
“没有别的办法了么?”云时抿唇,眉头紧蹙。
墨叶闭上眼,摇了摇头:“若我能赶在下次毒发之前找到阳子,一切都好说,若不能……只好早做准备了。”
三人眼中皆是一片黯然之色,沉默良久,墨叶抬眼才发现天已经黑透了,方才想起容兰若是该先回去了。
容兰若显然也意识到了,叹了一口气才道:“那我先回去了,若回去太晚云欢那边怕是不好交待。”
“嗯。”墨叶点了点头,叮嘱道:“路上小心。”
容兰若摆了摆手,点起轻功,朝容府而去,云时冲墨叶点了点头,也跟着容兰若的脚步而去了。
待二人都消失在夜色之中的时候,墨叶抚了抚身上的淡水长袍,暗叹一声,看着容兰若离去的方向静默良久,待凉风刮起,他方才缓缓地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