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严升终于点头,奇先生做了一个滑稽的谢礼,但在严升看来,更似嘲讽。
严升离开后,奇先生原地转了两圈,当余光扫到桌上的一封密信时他诡异一笑。
你们这些自以为聪明的人,真是帮了我大忙。
这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奇先生的自我沉醉。
“进来!”
下人得到许可推门而入:“先生,查过了送信之人确实是温鹰府上的。”
奇先生迟疑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示意退下。
接着奇先生来到桌案前,在桌角抽出一张信纸开始写了起来,片刻他举起写好的信件对着尚未干涸的墨子吹了两口。
“呵,温鹰真当自己是个东西,找我合作,那就看老夫怎么跟你合作吧。”
奇先生自己嘟囔了一句,随后又把之前那个下人叫了进来。
“按着约定地点,去把这封密信送过去。”奇先生说完那下人便上前准备接信,奇先生突然又把信收到胸前低声道:“记住,不要被旁人看见。”
那下人点了点头,将信揣在怀中唯唯退去。
温鹰府邸的东门外,街对角有一处窄巷,平时很少有人会关注这里,因为没人愿意闻到窄巷内垃圾肆虐的腐臭味。
送信的下人推着一车泔水桶进了窄巷,片刻后他摇晃着身子走了出来,见四下无人他遮掩着嘴巴,开始学起狗吠。
三短一长,而后迅速的离开了这里。
过了片刻,温鹰府东门打开,只见一穿着破烂的青年呼着哈气,手中吃力的提着两桶泔水向垃圾巷走去…
“不悔,果然!”韩子霜推门那一刻便掩饰不住内心的窃喜。
温不悔半卧在床上,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抬眼瞧了瞧。
“回信了?”
“回了,你看!”说着韩子霜将信掏了出来递给温不悔。
显然韩子霜事先已经读过信上的内容,见温不悔差不多已经读完的时候开口道:“他确实是条老狐狸,你有什么办法?”
温不悔合上信,闭眼梳理起当初自己的计划。
起先他模仿温鹰的笔记,用温鹰的身份与奇先生建立联系,第一步就是向奇先生推荐严升这个能工巧匠。
信中内容其实很明显,就是鼓动奇先生在案期一到之日私兵造反。
当然如果按着正常的逻辑,奇先生是柳央的人,必然会轻易识破这种小伎俩,可偏偏温不悔算准了奇先生的举动,奇先生性格高傲,自视比旁人聪慧一定会打算将计就计。
所以温不悔安排赵斌找严升,事先就已经将这步计划的用意告诉了严升。
另外也是温不弃去找严升询问线索,也是温不悔提前授意严升误导温不弃。
目的很简单,温不弃现在的举动太明显,所有的人都在盯着他,尤其在暗处的人,想搅乱它们的视线必须先让温不弃自己身陷迷雾当中,这样才不会露出破绽,温不悔才能继续暗箱操作。
现在奇先生的回信如同鱼饵咬钩,这正是温不悔所期望看到的。
“不悔,想到了吗?”
韩子霜的问话打断了温不悔的思绪,他看了看手中的信,又看了眼韩子霜说道:“这老头想要温鹰的信物已做证明,的确是温鹰本人在于他通信,很谨慎哪!”
“他要信物是不假,不过拿到信物以后他可能还有它用吧?”
温不悔笑了笑:“没错,他这种人当然不会允许温鹰占领任何主动权。”
“那…温鹰的信物怎么搞…我能将自己的人安排到温鹰府上已经是极限了,这还是我以前早就埋下的棋子。”
“你提到这我还真该夸一夸你这个未雨绸缪的意识,果然让你传递书信没错。”
韩子霜撇嘴道:“打住…你可别夸我,这也算是个误打误撞,若我当初没这个歪心思,还不知道假信这出戏怎么帮你唱呢!”
“你安插的这个人…没问题吧…”
“这个人叫五六,我救过他的命,而且这个人很机灵,不会出问题的。”
“扶我到桌案去。”
韩子霜回头看了眼桌案,起身将温不悔扶了过去。
坐到了桌上,温不悔打开奇先生的密信开始临摹起信上的字体。
“等我片刻,我要先练一练。”
韩子霜见温不悔认真,便没有插言回应,自己则是转身悠哉的躺到了温不悔的床上,翻看起温不悔放在床边的书卷。
不知不觉时近黄昏,韩子霜早已等的睡去。
“行了!”
睡梦中的韩子霜被温不悔这一句惊醒,他揉了揉未完全睁开的睡眼说道:“如果我是个女子,今日的声誉算是交代在你房中了。”
听到这话温不悔笑道:“温鹰的笔记我以前练过所以信手捏来,这奇先生的不是第一次嘛,当然慢着,不过这已经算是快的了!”
“是是是,三殿下是谁啊,这天下哪有三殿下办不到的事。”
一边斗着嘴,韩子霜一边已经来到了桌案旁,他背手俯身看了看信的内容后咧嘴道:“交友需谨慎哪!”
温不悔瞟了他一眼:“怎么?”
韩子霜若有其事的摇头道:“都说最毒妇人心,我看哪个妇人也不如你。”
“这叫无毒不丈夫!”
“对对对,还量小非君子呢!”
二人对视一笑,韩子霜将信收好搀扶起了温不悔。
起身的一刻他明显的察觉出温不悔要比刚下床的时候身子重很多,想着一定是身体本就未愈,又长时间久坐劳累所致。
呵…温不悔轻蔑的自嘲一笑:“不是妇人,不是丈夫,多半怕是个废物吧。”
韩子霜眉头一皱笑骂道:“你怎么还拐着弯的骂我,都说物以类聚你可别以为我傻听不出你这指桑骂槐的话!”
闻言温不悔不由心头一暖,他自然知道这是韩子霜在否认自己的自嘲,如果自己在沮丧的说着什么怕是无趣了。
把温不悔扶上床,韩子霜便转身离开,当他走到门口时停住了脚步。
温不悔也没抬头看却开口问道:“怎么,你的小图册又忘拿了?”
“或许我不该问,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信任严升?”
温不悔这才抬头,望着韩子霜道:“小时候我随王兄见过他一次,他与我王兄是多年旧友,其关系很少有人知道,另外这个人虽不是江湖人,却有一骨子江湖义,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看错人。”
“哦,对了!”温不悔说完又想起一事继续道:“奇老头的奴才暗号是学狗叫,你不会也是…”
只见韩子霜背影略微一扭咕咕几声,竟是学起了鸽叫,接着他转过头样子滑稽的笑道:“你当我是和他们那帮蠢奴才一类的货色吗?得儿,回见了,毒妇!”
说完也不给温不悔还嘴的空闲,一溜烟的跑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