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男人接下去的一句话,却把她从甜糖之中,重新打回了无边无际的苦涩。
“过了今晚,你就回去吧。
义父大人也该着急了,你记住把夜儿的近况讲与他听。”
幽静的血眸扫过渊素呆滞的神色,眸底之中,有着愧疚。
他,给不了她想要的……
千烨霖撤回了手,慢慢的坐在了一旁的软椅上,自顾自的斟茶。
渊素还在呆愣之中,却听千烨霖冷冷清清的一句话,心口又是一阵顿痛,但仅仅是维持了几秒。
“那边自有风凌那老头,我才不回去。”
渊素跳坐在桌上,素手抬过茶杯同样为自己斟了一杯,轻轻的抿了一口,俏丽的笑容大有赖在魔界的意思。
“你这样下去,原身灵力会受到极大损害的。”
千烨霖转眸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渊素,再次低头细细品着那黑色描金茶杯之中的花茶。
略略萦绕温热的白雾下,血眸之中,又该是怎样的风景。
渊素双手支桌,突地凑近在千烨霖面前,水亮的粉眸一闪一眨,好似天空繁星,调皮又光亮。
“呦,魔皇陆下今日是怎么了?居然也会关心人了!来我看看,莫不是发烧了。”
说着,她白皙温暖的右手伸出,轻轻的覆上了男人没有丝毫暖意的额头,感受到一阵细腻,不禁心又侧漏了几分。
或许,就以这样的相处方式,只要能待在他的身边,也是极好的。
千烨霖略有几分艰难的放下手中微凉的茶杯,抬手轻轻而又毫不亲近拿下渊素的手。
“要是真不愿回去,那就去血炼城陪小染。”
孤寂幽寒的血眸微微抬起望了渊素一眼,继而低眸看向了腰间那枚雕有精细花终的羊脂白玉玉佩上,慢慢的,转换出一丝笑意。
指尖独属于他的温度还未尽数消散,渊素看着男人温柔的注视着那枚冰凉的夫佩,闪亮的粉眸顿时间黯淡无神。
记得那时候,他们三人一起上街玩耍。
人海茫茫,她双手负背,蹦蹦跳跳,笑言,“ 像我这样的女子,是如何也嫁不出去的。 ”
闻言,一直沉默不语的千烨霖,手中赫然执一对结心玉佩,小心翼翼却又霸道无比的将其中一枚塞进了她的手中。
“那现在,我将这枚妻佩给你,若是过了三万年,你还未嫁出去,我便娶你。”
他看着她,眼眸中笑意潋滟,温柔似水。
“好呀,姑娘我终于不愁嫁了。”
她笑着将妻佩系在了腰间。
而自己,却如同一个异者,一直在以旁观者的角度,无比羡慕的看着那对仿佛生来就应该是一对的金童玉女,潇洒而又肆意的走了。
那美好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令人嫉妒,更令人心痛。
渊素倔强的转过身,不忍再多看千烨霖一秒。
她知道,再看着他,她会忍不住……
原本薄凉清冷的空气,好似天铺乌云般,压抑的让人心酸。
而千烨霖,即使发现了渊素此时的情绪变化,也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仿佛过了好久好久,渊素收掠了全数情绪,转头笑语嫣然,浅浅的梨涡显,挽留了一汪苦涩。
“要是去陪小柒,那该多无聊啊。我不去,待在你这大明紫宫就好。”
转眼间,她懒懒的走在黑曜石铺面的地上,神态娇俏顽皮,转眄**。
千烨霖入鬓的眉毛微微一皱,血眸之中温情全然不见,深得宛若寒潭,“你是神,不是魔。”
“那又如何!?”
渊素转头望着眼前无奈而又孤傲的男人,神情多了几分倔强与微怒,而粉眸却暗有心疼之意。
水遮雾绕,若不是她强忍着,眼泪就要决堤而出了。
不用这样!真的不用!
不管她是神是魔,只要能陪在他身边不就好了吗……?
“素儿,回去吧。”
千烨霖难受的捏了捏眉心,挥袖转身欲走,百年不曾改变过的凉薄寂然之色,终于有了一丝破裂。
渊素走上前去拉住欲要离去的男人,有几分失控的吼着,“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你不敢去,也不愿去,那为什么不肯看看一直站在远处望着你,这个深爱着你的我!”
到了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娇弱柔软的身子,终于跌坐了冰冷的地面。
强忍的泪水如波涛汹涌的大海那般,哭泣了她五百年来所有的苦……
千烨霖看着这般颓废无措的渊素,缓缓地蹲下身去用衣袖轻柔的拭去她的泪水,在无尽的愧疚之中,起身离开。
“堕魔之身,何谈去爱? ”
他走了,但却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渊素呆呆的望着男人快要消失的影子,扬起一抹苦笑。
夜色之中几分幽香,点点思绪,丝丝情愫。
残星破空而挂,光芒黯然。
世间,总有那么一些人,想要的,却始终也得不到,例如爱……
指尖凝香残花扬,奏一曲清云诉相思。
山头一火红长袍席地而坐,流云奏曲以毕。
少年白皙的手覆于琴弦之上,嘴角勾弧,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世的黑眸,邪意肆掠,星芒流动。
“出来吧。”
浅色的唇轻轻张合,神情静默如寒冰般冷峻,危险而又妖异。
话音已落,楚桐歌淡淡一笑,轻抬莲足缓缓走出树旁,宛若仙子一般气质高雅无双。
秋风吹扬,两厢无话。
楚离夜收回流云琴,抬眸望向远方天际,美目似水,平淡无波。
见后者迟迟不愿开口,楚桐歌即便有再好的养耐心,也架不住心中波澜起伏的情绪,终于绯唇轻启,冷声质问,“你到底是何人?”
“平凡人。”
凤眼半弯藏琥珀,唇角一扬百媚生。
楚离夜神情淡漠从容的浅浅清冷一笑,瞬时光艳逼人,勾人心魄。
楚桐歌会来找她,是她一早就预料到的。
毕竟自己单恋多年的男人,一朝身边出现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而且这女子又以男子之姿出现在她面前,想必是人都会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