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远洋端起自己那份,一口咬下一个鱼丸,被爆出的汤汁烫到,张着嘴不停哈气。
模样滑稽,逗的傅二捧腹大笑,还是傅晶贴心,忙递瓶矿泉水给他。
曹远洋把水含在嘴里,像只鼓胀胀的河豚,傅二又打趣他一阵,几人嘻嘻哈哈便解决了晚餐。
新开的KTV装修时尚,大门外的墙面上铺满各种画报,都是时下正当红的流行歌手。
傅晶瞅见自己偶像,顿时就走不动道,罗茜替她合影N张,这才心满意足。
傅二等的不耐烦,和曹远洋先进去开包厢。
街对面走过一个人,背着黑色书包,卫衣帽子戴在头上,看不见脸。
挺巧的,又碰上了。
没有犹豫,罗茜叫住他:“许晨。”
许晨顿了两秒,慢慢转头。
繁华街道上车流,行人穿梭不停,月光汇聚成一个光点,笼罩在那人周围,无论在哪里,她都是他一眼便能寻到的存在。
罗茜穿过马路,在他面前站定,眼睛四处看了看,才问:“你住这附近吗?”
许晨:“……嗯。”
不过一天没见,他脸上的淤伤似乎浅淡许多,离得近了,还能隐隐闻到那股熟悉的药酒味道。
挺听话的嘛。
罗茜看着他,忽然就很想摸摸他的脑袋。
“——茜姐。”傅晶在对街大声喊她。
罗茜顿在半空的手硬生生转了方向,拍在自己后脑勺上,不太好意思的干笑两声。
许晨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眸色暗了一度。
他垂眸问道:还有事吗。”
罗茜从他语气中听出了淡淡的冷漠,略微停顿:“……没事。”
许晨别过眼:“那再见。”
没等罗茜回应,人已走远。
少年背影消瘦,渐渐融入夜幕中,罗茜收回目光,走到马路对面,和傅晶一起上楼。
包厢里几人都未成年,只点了饮料和些零嘴,服务员稍后还端了果盘进来,说是KTV刚开业,老板赠送的,每个包厢都有份。
曹远洋是麦霸,一晚上麦不离手,若放往常,傅二定是要吐槽他的,可今天大家或多或少都是抱着陪他放松心情的想法而来,自然也就不会和他计较什么。
罗茜坐在角落喝饮料,吸管咬出一排齿痕,傅晶小声对傅二说:“茜姐好像心情不好啊。”
傅二作势要擦眼泪:“我心情也不好。”
曹远洋一首接一首,全唱的伤感歌曲,心情能好才怪!
傅晶年纪尚小,还未能完全理解那些歌里的伤春悲秋,眼睛在包厢转了一圈,最后故作成熟的叹口气,试图加入到他们的氛围之中。
装模作样片刻,终是坚持不住,讪讪拿起手机P起图来。
几人在KTV呆到十点多,回程时顺路到罗茜上班那家店吃了顿烧烤才各自回家。
过几天,又到周末,罗茜照例睡到日上三竿。
家里连块饼干都不剩,罗茜饿的不行,随便洗把脸,套件衣服就出了门。
离家最近的小超市大门紧闭,红底黑字写着:东主有喜,暂停营业。
天是阴的,有风吹过,陡然生出几丝凉意。
罗茜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转个弯,往邻街的面馆走去。
不是饭点,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老板坐在椅子里打盹,听见有人进门的声音,掀起眼皮,伸个懒腰:“吃什么。”
罗茜要了份砂锅。
等面的功夫,又来了个客人。
老板从后厨探出头,还是那句:“吃什么。”
许晨:“……牛肉面。”
罗茜低着头,像是没注意到他,许晨思索几秒,没有过去打招呼,而是在离她最远的桌子坐下。
煮砂锅的速度稍慢,以至于两份面同时端出,老板分别放下后,回后厨收拾。
许晨刚才有点走神,等回过神后才发现,面前这碗不是他点的牛肉面。
而店里就他和罗茜两个客人……
他犹豫,要不要过去和她换回来。
还没想好,罗茜已主动走了过来,没看他,没表情,没说话,换了面就走,比陌生人更陌生。
面对这样的她,许晨心里不是滋味,感觉比吞了只苍蝇还难受。
可其实,这才是真正的罗茜。
她的世界是一个既定范围的存在,空间狭窄还上着锁,从来只允许她认同的人进入。
她曾给过许晨一把钥匙。
但他不要——
于是她决定收回,再也不让他进来了。
……
.
天空澄碧,纤云不染,阳光与汗水一同在操场上挥洒,是青春的味道。
运动会当天,罗茜忙的不可开交。
体育老师简直丧心病狂,总共十八个竞技项目,她一人竟占了十项,明摆是要将她压榨干净才肯罢休。
刚扔完铅球,罗茜又急忙赶往沙坑区等待跳远比赛的开始。
毫无运动细胞的傅晶自然感受不到老师这样的“偏爱”,她无事一身轻,索性和不能剧烈运动的曹远洋组成拉拉队,替罗茜加油打气。
傅二倒是报了两个项目,男子400米和1500米,不过运动会共有两天,1500米的时间在第二天下午,于是已经跑完400米的傅二也加入了拉拉队阵营。
在三人的近距离围观下,罗茜觉得自己像只上蹿下跳的猴子,就差给根香蕉让她叼着了。
而在看台之上,还有一道目光始终追随她。
看她身姿矫健,如箭般飞驰;看她纵身起跳,跃过万丈光芒。
一如初见时的惊心动魄。
直到有人朝他所在的方向走来,许晨才移开视线。
“许同学。”
女生娇羞,连称呼都不敢太过亲近。
许晨抬起头。
他脸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淤青全消,细小的伤口也结痂蜕皮,露出淡淡的粉色。
恢复原本相貌的少年,这会在阳光的映衬下,愈发显得俊美绝伦,耀眼如天上明珠。
只看了一眼,女生的目光就再也离不开,连呼吸都不自觉放缓,似小心翼翼却又贪恋渴望。
许晨被盯的有些尴尬,咳嗽一声,略作提醒。
女生猛然回神,察觉自己的失态,一张脸顿时涨成猪肝色,支吾半天再想不起自己要说什么,干脆把手里快捏皱的信封往他怀里一塞,闷头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