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茜没回答，因为许晨已经跑出教室，在她面前站定，他的语气里有一丝惊喜：“你也是这里的学生？”
罗茜低头看自己这身跟他一样的校服。
不是明摆的事吗？
许晨也发现自己的问题毫无意义，腼腆的低了下头：“昨天的事，谢谢你。”
罗茜：“别这么客气，何况我也没做什么。”
话说完，又绕过他走了两步，往窗户里扫几眼。
“吴世杰没来上课？”
许晨不知道吴世杰是谁，他表情茫然，配上那张漂亮脸蛋，显得特别呆萌，让人忍不住想……咬他一口？
罗茜不自然的咳嗽一声，扭头看傅二。
眼前一幕让傅二心生疑惑，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两个人什么时候认识的？他怎么不知道？
见罗茜把视线转到他身上，傅二暂时按耐住疑惑，先回答她：“好像又旷课了吧。”
吴世杰是他们班出了名的问题学生，打架旷课都是常事，不稀奇。
“吴世杰就是昨晚堵你的人。”罗茜转过身，对许晨说，“他如果再来找你麻烦，你就到我班上找我，或者……报我的名字也行。”
他这是被人罩了？
许晨本能的排斥，他是个男人，不应该受女人保护。
不过，他想知道她的名字。
“我叫罗茜，高三五班的罗茜。”她如是说。
……
放学那会雨下的更大，倾泻如注。
很多家长冒雨来接孩子，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
罗茜侧脸趴在桌上，雨水被玻璃隔绝，汇聚成一条条弯曲的水痕。
眼前出现一把伞。
她抬头。
傅二：“我爸送过来的，你拿着用。”
教室外站着一个高大身影，披着雨衣，有些狼狈，宽厚的臂膀却如山一般稳健。
罗茜哦了声，又把脸趴回去。
傅二问：“你中午还在食堂吃？”
罗茜：“嗯，你先走吧。”
傅爸爸在门口催促：“振邦。”他们还要去接傅晶。
傅二走后，罗茜没有去食堂，她安静的看雨，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梦里的她有爸爸，有妈妈，穿着粉色的公主裙，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笨拙扭动小小的身体。
妈妈夸奖她：“茜茜跳的真棒。”
爸爸高兴的把她举到肩上：“我们家茜茜长大咯。”
爸爸个高，她骑着大马，兴奋的咯咯直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女孩。
可幸福稍纵即逝，和蔼可亲的爸爸忽然换了副面孔，表情狰狞，狠狠把她往地上一摔。
“好疼，茜茜好疼。”她痛苦的呼喊，朝妈妈伸出手，“救我，妈妈。”
被吓傻的妈妈愣愣站在原地。
一瞬间，场景转换。
大雨倾盆，马路上车来车往，妈妈终于回神，朝她奔来。
突然，一辆车飞驰而过。
妈妈的身体被甩到半空中，“砰”的一声，砸在她面前。
到处都是血，整个世界都是红色的。
触目惊心。
……
罗茜睁开眼。
雨停了。
雨后的地面全是水洼，深深浅浅，沿路遇到几个从食堂回来的同学，罗茜低着眼走过去，听见身后似有若无的议论声。
“傲什么傲。”
“就是，目中无人。”
“……”
罗茜充耳不闻，小心翼翼避开水洼，快到食堂门口，和迎面而来的许晨撞上。
罗茜眼疾手快，扶住差点倒地的他。
“对不起啊，我没看路。”
许晨站稳，他的脸有点红：“没，没事。”
罗茜撤了手，要往里走。
“你还没吃饭？”许晨问她。
罗茜：“嗯。”
许晨说：“你来太晚，不剩什么菜了。”
罗茜哦了声，脚步没停，走进食堂大门。
许晨望着她背影，蹙眉半晌。
食堂里何止是没什么菜，窗口内空空如也，连汤汁都被倒进收集桶。
胖乎乎的食堂阿姨在里头唠叨：“你看看这都几点了，下次早点来。”
罗茜指了指角落仅剩的两个白馒头：“阿姨，给我这个就行。”
罗茜啃着馒头上小卖部买了瓶水。
馒头做的太扎实，分量十足，一口馒头一口水，好不容易才咽下去。
快吃完一个的时候，许晨再次出现。
他脚上的鞋全湿了，额上一层薄汗，气息不太稳，好像在喘气。
“吃这个。”
他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她。
是一瓶牛奶和一个肉松面包。
罗茜没接，垂眸盯着他鞋子看：“湿了。”
许晨没听清。
罗茜蹲下去，把馒头和水放在一边，从上衣口袋掏出纸巾。
猜到她要做什么，许晨下意识后退一步。
“别动。”她握住他脚腕。
少年清瘦，脚踝上的骨结突出，抵在她虎口上。
许晨僵住。
一包纸擦完，鞋子并没有干爽多少，可罗茜却像是满意了，拍拍手站起身，勾过他手里的袋子。
面包很香，牛奶也很好喝。
“谢了。”罗茜说。
许晨把头埋的很低，声音几不可闻：“不用。”
吃完东西，罗茜捏扁牛奶盒，做了个空投的姿势——
纸盒落进五米开外的垃圾桶里，准头十足。
吃饱喝足，她准备回教室去，走了几步，发现身后的人没跟上。
她走回去。
那人还低着头，一动不动。
罗茜弯腰：“你干嘛呢。”
两人视线撞在一起。
一上一下。
少年低垂的脸蛋像熟透的苹果，水润润，红扑扑。
罗茜磨了磨牙。
真想咬一口啊。
.
下午第一节课上完，傅二站在教室外冲罗茜招手。
太阳从云层冒出头，均匀洒在潮湿的大地上，空气中弥漫着水汽蒸发的味道。
傅二找她问许晨的事。
两人照旧站在和早上相同的位置。
罗茜把昨晚吴世杰找许晨麻烦的事告诉他。
英雄救美？傅二小声嘀咕：“瞎热心。”
罗茜没理他，兀自望着底下的操场发呆。
傅二学她的姿势，两手托腮，靠在栏杆上。
没成想，脚下打滑，差点就摔出去。
罗茜拎住他衣领，往后扔，骂道：“你有病啊。”
傅二像只小鸡仔似的被扔到地上，瘫坐着，心有余悸拍拍胸口：“卧槽，小命差点不保。”
罗茜往他屁股上踹一脚，转身回教室。
傅二只顾心惊，没注意她脸色已经发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