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是什么时候打开的?黛洛走得时候没有带上吗?倪叶叶从软榻上起身,缓缓走到窗户边,手指扣上窗棱,细细磨砂片刻,光华一片,似乎连尘土都未曾留下。
倪叶叶看着自己不染纤尘的指尖,心中心思一动,已经猜到了结果。她抬手挽起袖子,双手在窗棱一撑,便翻身出了这个窗户。窗户外是一片苍翠竹林,她脚下落空,本该顺着这高楼落下去,她却一手攀住窗棱,借了些许力道,便纵身而上。
她足下生风,足尖轻点墙面,人便如同离弦之箭窜入空中,几番纵跃便落到了这屋檐之上。
朝夕相伴这里的建筑倪叶叶最为熟悉,利用和风山势之妙处,看似相同高度的阁楼之间相互掩映,形成了视线盲角。除非有人约上来,不然难以查到。
立在屋檐之上,可以听到楼下喧嚷之声,然而楼下却难以听到这里半点儿动静。
这里倒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倪叶叶这般想着,人已经落到了屋檐之上。倪霸霸留下的药还有点儿用,刮骨疗伤,此刻伤口结痂,若不是太过用力,动用轻功的话不至于让伤口再次裂开。
倪叶叶缓步走在屋檐之上,闲庭信步一般,步子不紧不慢,连说话的声调都不曾起伏,她道:“殿下可是在这里久等了?”
君凛身影从一处显露出来。他今日换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衫,依旧是银线绣成的莽纹袍子,湛蓝腰带上追着一块儿盈白玉佩。如同浊世佳公子,自有一股风流之意。
奈何他的眸子太冷,如冰如雪,只消一眼便让人断绝了所有的念头。
他开口道:“那要看你说的是哪位‘殿下’了。”
那些话果然被小王八蛋太子听到了。倪叶叶反问道:“你来就是为了和我打哑谜吗?”
那君凛的人只闯入一下,匆匆看了一眼就好说话的离开,显然不是小王八蛋太子的风格,除非那根本就是一个幌子,等着倪叶叶跳入的幌子。
想来事态匆忙,倪叶叶只能翻窗而出,定然是有人守在一侧等着她。借着醉汉闯入的混乱,便埋伏在屋檐之上,悄悄窥探这一切还能不被发现。
倪叶叶怎么想都只有君凛一人。毕竟窗棱之上实在是太干净了,没有一丝尘埃,若非内力吹荡开,又怎会如此?内力精准,定是君凛无疑。
“孤对打哑谜没兴趣。”君凛一开口,声音还是冰冷如常,他不去看倪叶叶,只道:“你躲了这么多日,那么多人就差把花昭城掘地三尺也不曾找到你,如今为何主动现身?莫不是被这南宫惟几句话哄骗了去?”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倪叶叶抬手覆盖住自己受伤的肩膀,终究是伤口未曾愈合,不过是用了几下轻功就有些难受。
君凛说了那么多,其实想说的只有一句话:为何不躲起来把伤养好了再出现?他能猜到倪叶叶究竟是何用意,派出那么多人马只是担忧倪叶叶被别有用心的人找到。
这才多少时日,她就自己跳了出来。肩膀上的伤口还不曾好,怎能如此莽撞?
“是吗?”君凛手指一动,倪叶叶还未看清他手中捏着的是什么东西,便见一块儿铜制牌子朝她飞了过来。
力道并不大,倪叶叶只需两指便捏住了那牌子,定睛一看,瞳孔微缩,这不是她从白舟手中拿走的兵符吗?怎么会还有一块儿?难道她拿到的那块儿是假的?
倪叶叶手指细细摸着这花纹纹路,一样的花纹,只是她手中那块儿是花纹凸出,这块儿花纹像是镂刻。
“两块兵符?”倪叶叶惊疑道,这君凛怎么离她近了些许?
“虎符尚且分为两半,华国的兵符又怎会一块儿?”君凛眸子落到倪叶叶的肩头,须臾收回了目光,不想让她发现自己的目光。他道:“华国皇帝害怕鲁蒙拥兵作乱,特地把另一半儿兵符交给南宫惟。”
“你倒是心地良善,只要了一块儿便满足了。”
想来倪叶叶问白舟要兵符,白舟也是知道这件事。他不愿背弃南宫惟,只交给倪叶叶鲁蒙那一半儿兵符,左右她拿了一半兵符难以成事。
“只是孤不知你何时也会心慈手软了?”说着君凛身形一动,已然落到了倪叶叶身后,容不得她有半分机会闪躲。
如此倪叶叶哪还会不明白君凛做了什么?她辛辛苦苦布局,不过几日就被这个人看了通透。 “你杀了白舟?”
“斩草要除根,你不必谢孤了。”君凛说得理所当然,只是这语气分明是等着倪叶叶恭维他。